林匪石看了他一眼,若有若无地笑道:“这很奇怪吗?”
“他们不会让你在沙洲卧底的,不可能……”李成均自言自语地喃喃,突然他想通了什么,周身剧烈一震,脸上露出了几乎惊悚的表情,失声道:“──你一直是沙洲的人?”
“……从一开始这就是沙洲的打算?从你十六岁那次起,到你在郭启明的介绍下加入省厅公安,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林匪石端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觉得李成均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满口胡言的样子很是滑稽可笑,非常能取悦他,他不介意多看一会儿。
许久他像是看够了,眼里的笑意冻结起来,显得十分冰冷,他轻声地说:“你听过那个少年与恶龙的故事吗?”
“──村庄边的深山里有一条恶龙。春天的时候,这条恶龙都会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处女,年年如此。总会有勇敢的少年走进山林深处去与恶龙搏斗,但从未见到这些少年返回。这一年又有一个英雄出发,有人暗暗跟随。在遍地珠宝的龙穴中,少年与恶龙大战若干回合,终于抓住一个破绽,将剑刺入恶龙要害杀死恶龙。尾随之人刚要现身,却见瘫坐在恶龙尸身旁的少年,喘着粗气举起手边的的珠宝,眼睛里闪烁出贪婪的光芒,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角,”林匪石轻快地一字一句,“变、成、恶、龙。”
李成均嘴唇发着抖:“这就是你依附沙洲的原因?他们能给你什么──”
林匪石悠然道:“他们给不了我什么,不过中规中矩的生活实在无趣,想找点刺激的东西玩一玩。”
李成均喉结猛地一滚:“你就不怕……就不怕我……”
林匪石知道他想说什么,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惬意地往后一靠:“你有什么证据?或者说你把这件事告诉江裴遗,你看他会信你吗?”
李成均勉强道:“……你不可能有不露出破绽的那天!”
林匪石无机质般的眼珠盯着他,瞳孔冰冷深黑,充满了无形而强烈的压迫感:“行动监督组的副组长,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调查我的?”
李成均面色僵白:“……”
林匪石微微凑近他,清晰而冰冷地说:“如果你老实安分一点,我不介意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不介意顺手解决掉你,我对你的怨气还是很大的──你应该知道。”
江裴遗端着糖醋鱼条从厨房走出来,见到沙发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天,他将盘子放到桌子上,转眼时无意间看到李成均放在腿边的手帕金斯似的打着哆嗦,江裴遗不自觉皱了一下眉,眨了眨眼,再看那只手又不哆嗦了。
林匪石牵着他的手,语气软软地说:“帮我拿一下果汁吧,我想喝葡萄味的,渴了。”
江裴遗道:“酸奶要吗?”
林匪石说:“要!”
江裴遗去给他拿了果汁,又到厨房里做别的菜了,他其实根本不会做饭,以前都是林匪石做给他的,这次被迫上岗,每一道程序都是拿着手机“百度一下”出来的,也不知道做的味道怎么样。
李成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跟江裴遗……”
林匪石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说了,我喜欢刺激的感觉。”
李成均喃喃道:“……你疯了……江裴遗、江裴遗居然也被你骗过去了?他怎么会?”
林匪石冷淡地说:“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别想插手我跟江裴遗之间的事,掂量掂量自己多少斤两。”说完他又暧昧地一笑,乌黑的眼眸里竟然有几分摄魂夺魄的妖气,带着一点鼻音道:“知道什么叫‘枕边风’吗?我想把你变成一个千古罪人,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李成均万万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不要脸,哆哆嗦嗦地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哗啦一声厨房门被打开,江裴遗端上最后一道菜,说:“老师,吃饭了。”
这一顿饭的气氛无比诡异,林匪石热情地给他们两个人夹鱼分肉,江裴遗吃饭的时候一直很安静,不怎么说话,李成均则是笑容僵硬、食不下咽,还要硬着头皮捧场,如果仔细去看他的神情里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畏惧,但是江裴遗的注意力大都放在林匪石的身上,没有发现李成均那几乎察觉不到的细微异常。
李成均走的时候林匪石没去送,半躺在沙发上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很是有恃无恐,江裴遗将他送到小区楼下,李成均嘴唇蠕动两下,屡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打车离开了。
林匪石怀里抱着巧克力小饼干,听到开门声抬起头:“走了?”
江裴遗在门口换拖鞋:“嗯。”
林匪石的眼珠一转,掐着嗓子说:“宝贝~”
江裴遗顿时后脊梁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匪石冲他张开手臂,没皮没脸地说:“抱我一下嘛!”
江裴遗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生都跟林匪石似的这样爱撒娇,可是他喜欢林匪石,对他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耳根发红:“我送你回卧室。”
林匪石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目光正合适能看到锁骨以上的那片皮肤,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在那雪白细长的脖颈上轻轻舔了一下。
“……”江裴遗差点把他直接扔到地板上,用尽之力才忍住了没松手,只觉得脖子那块地方几乎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