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熊壮山干活的手微微顿了下,眉头微凝,这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拿出来,特别是土炕之法,不敢言救济苍生,却也差不多了。可听他夫郎这话的意思是,他手里还有更诱人利润更大的东西,土炕在它们面前还远远不够看。之后的活,熊壮山干的三心二意,自己建完后,才发现竟将石子路铺得歪歪扭扭。
没想到唐寿却道很有意境,这条路才被留下。
唐寿收了信,并没有急着答复,这事他们自是不能答应的太快,必须得拿稳,才能让官家知道,他们是真心不愿意放弃,可看在他与镇北王的面子上,不得不妥协。当然也不会拖的太过,使官家觉得他们不识趣就是了。
几日后,有胡人使者朝拜,官家摆宴款待,各位臣子全部整装而来。
在宫门口,金锦铭一只脚刚要踏入宫门,身后一只嗡嗡的苍蝇便跟了上来。
来人是唐家三郎君,与他金家和东京朱、黄两家并称为东京四大家族的唐家嫡出三郎君。
二人从小相识,因金锦铭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便成了其他家族长辈常常夸赞的对象,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别人家孩子。
唐三郎君明明比金锦铭长几岁,可却还是听着金锦铭的名字长大的,有时调皮做错了事,必然会被长辈边教训,边和金锦铭做比较。
打他的父母,唐三郎君自然不能怨恨,那么这股怨气便都记在了金锦铭身上。所以二人虽无大过,但莫名就是不合。唐三郎先入朝为官,金锦铭后出仕,便是这中间几年的时间,唐三郎就成了金锦铭的前辈,以前金锦铭根基不稳时,唐三郎没少仗着这层身份打压他。所以要说放眼整个昱朝,谁有本事将温润君子气变了颜色,也就只有唐家三郎了。
唐三郎往金锦铭身上使劲凑了凑,就差没和他贴在一起。金锦铭微皱眉头,强忍着才没撕下温润的面具,和他揍成一团。
“哎呀呀,这不是金大郎嘛,大郎最近可好,我听闻仆人说你家牙香挺便宜还能用,就是没有几个,他问我能不能和你说一声,多做些,他好多卖点。”
乍听这话似是恭维,可有脑子的都知道唐三郎这是在变相埋汰金家,说他金家的牙香只配给仆人小厮用。东京的小郎君小娘子好面子,要是知道自己用的东西,小厮也在用,便会毫不讲道理的认为自贬身价,从此断然不会再用了,说不得以前买过的都得扔了。
唐三郎一副和金锦铭哥俩好的派头,嘲讽道:“要是银钱上周转不开才做的那么少,便和我说,看在咱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可以帮帮你。不然,你家牙香不卖了,我家小厮使什么呀,放眼整个昱朝,哪还有那么便宜的牙香可买。”
金家的牙香最近被诋毁到了极致,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是给弟弟试水的玩具,成不成的,不过蝼蚁撼树,不足为惧。更何况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纵然有流言蜚语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最多讥讽两句他那个沉不住气的二弟。
唐三郎是第一个敢这般当着他金锦铭的面大刺诋毁的。
不知道是因为诋毁的话,还是因为诋毁的人,金锦铭二十多年的好涵养即将破功,差点没忍住将人按在宫门口扁。好在金锦铭温润的面具戴久了,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躁。
他不睬唐三郎,当他说话是放屁,大踏步进了宫门,甩开人。
唐派官员挤在唐三郎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谄媚道:“三郎就是厉害,每回只要你出马,必然能将金锦铭气变了脸,这等本事,放眼整个昱朝找不出第二人。”
“可不,可不,三郎就是厉害……”
也不知这有什么好吹捧的,一个个都吹成了彩虹屁。唐三郎对于只有他能把金锦铭气变脸的恭维很是得意,对几个老头子和颜悦色说了许多话。
宫宴很奢靡,喝一杯酒就换两道菜,还都是珍贵的食材。胡使对这种规格的款待很是满意,双方交谈便更加融洽。
用膳毕,宫女端着托盘摇曳走来,每个托盘里是两只茶盏,一盒牙香。这两个茶盏,一只茶盏里装着清水用来漱口,一只是用来接漱口水的。
宫女们站定在官员身旁,看着那个眼熟的木盒,官员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果然宫女递过来的是桃花源的牙香。
刚刚还在宫门口嘲讽金锦铭的唐三郎此刻顿觉脸颊火辣,好是没脸。
他愤恨地瞪着他二哥,早知道官家会在这场宫宴上拿出牙香招待外来使者,为什么他不抢先一步进献。近来,东京新开的牙香铺子,后背的东家就是唐家。
唐二郎被弟弟瞪的同样委屈,他们同朝为官的阿父都没收到消息,他怎么可能打探到。但唐三郎不管这些,现在他不找个人转移自己的愤怒,他就要爆炸了。
胡使没见过牙香,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看着其他人挖了一勺含在嘴里稍息,然后喝口水漱了漱口就吐出来了,便有样学样。
然而当他伸手去拿才发现放在他面前的和别人面前的不是一个东西,他面前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长条东西。那东西还散发着微微的甜和浓郁地香。
胡使面色微变,以为昱朝官家这是有意要他出丑,便要张嘴质问。然而他抬起头,却发现官家手里拿着的是和他面上摆着的一样的东西。官家拿起那东西放进嘴里,一手掩嘴,一手擦了起来,几下后,端起清水漱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