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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第1页)

玄禾深谙士气不振乃兵家大忌,当即朗声大喊。他在北汗威望极高,声声震耳倒也真的有些用处,北汗士兵就欲朝宁渊所在的方向冲来。宁渊摇了摇头,她转头望向身后百米远的大宁都城,眼底似是带上了些许感慨,突而昂首而叹:“十万大军?玄禾,整个大宁都为我所有,这方土地,你一旦踏上,就由不得你了!”整装待发的北汗大军似是毫无所闻,唯有百米远的玄禾听到了万千军马之中的女子仿似玩笑般的低语叹息。整个大宁为你所有?洛宁渊,你倒是猖狂!玄禾冷哼一声,错解了那红衣女子感慨般的话语,目光阴沉,手中令旗顺势而挥:“从今日开始,我玄禾要让你云州洛家永远无后!”“凡取下叶韩、洛宁渊首级者,恩泽三代,列土封疆!”刺耳的叫嚣声自震天的北汗大营后方响起,沙散手持令旗,面上现出阴冷的恨意,遥遥一看,倒真与一旁冷然站着的玄禾一般无二。“杀!杀!杀!”铁血的疆场上永远不乏追逐胜利的麻木之师,许是那封赏太过诱人,又或是大宁的都城承载了这支孤军的最后希望,所有奔向那红衣女子的北汗铁骑都染上了浓浓的杀意——就好像,只要解决了那刺眼的红色,整个大宁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挡他们的杀伐之路一般!封显眼底显出迟钝的惊惧来,刚才因洛宁渊而突然出现的兴奋也完全熄灭,他怎么忘了,纵使那女子如何了得,也终究只是一人而已。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能在十万大军的围剿下还能生还!城头上的禁卫军见那抹鲜红的残影消失于万军之中,面上均带上了悲愤之色,洛家的小姐,可是云州洛家最后的遗孤啊!轰隆的声音漫入耳际,宁渊看向怀中的青年,却突然想起当年闵阳城外伏尸千里的惨状来,当初封凌寒重伤而归,那是她少有的挂帅出征,那时候,她尚只以为那番震怒只是隐山之主的尊严无可侵犯,屠城之令由此而下,却堪堪忘了,那半日血海,亦只为了昏迷之中未知生死的封凌寒。宁渊缓缓抬高眼,隔着千军万马对着站于高台上的玄禾突然勾起了唇角,茶墨色的眸子沁透出睥睨天下的神情:“既然来了,那就全留下吧!”她手中的长剑突然划过天际,直直跃入宁都城下三米处的玄碑中。那块石碑当初立国修建城池时便已存在,年代久远,如今更是只剩下苍颓的石板。但却不知为何,虽历经数年,却依然安放于那一处,从未移动。玄禾听着那嚣张至极的话语,心底陡然生出恐惧的感觉来,这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旷世高手的挑衅之词,他甚至隐隐有所感,洛宁渊,也许真的……不,不会的……玄禾握着令旗的手微微一抖,强压下面上的担忧,不停的自我安慰,但片息之后,他脸上的镇定终于在惊天的轰声中骤然破裂,玄禾直愣愣的看向百米外的战场,面色惨白,眼底的惊恐如遇神魔!宁都城下,被青帝剑相撞的玄碑骤然入土,十数根擎天柱石自地上缓缓升起,仿似来自蛮荒的森寒杀气随着不停旋转地巨石如潮汐般涌来,战场之上的数百里之地突然之间遮云蔽日,一片昏暗,如死寂般窒息。奔于其上的北汗将士直觉战场上骤然黑雾缭绕,大惊之下队形大乱,还未回过神来便看到无数兵士自马上落下,瞬间沦为蹄下之魂。更加令人惊恐的则是率先进入疆场的骑兵恍若鬼神附身一般,居然调转马头手持砍刀朝身后的同袍冲去,来势之凶,竟是不死不休之势。转瞬之间,宁都城下一片大乱,沙散看着宛若疯狂之士的北汗大军,喃喃自语:“师父,这是、这是九杀阵法……这是隐山的逆天杀阵!快、快让他们回来,否则……这十万大军将会不留片甲啊!”玄禾愣愣的听着沙散惊恐的叫喊,一时之间竟回不过神来,直到听到‘片甲不留’这几个字才猛地一顿,抢过沙散手中令旗直挥,只是他下令之时就已骑兵全发,到如今层层拖滞下,北汗大军几乎全数卷入那昏暗无光的阵法之中。昏暗之下,已渐渐无人能看清里面的光景,除了接连不息的惨叫呼救,什么都听不到。而阵法之外的地方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就连宁都城头上,也不例外。几乎没有人看到那十根擎天之柱是在宁渊将青帝剑抛出后才出现的,是以如今这般鬼神之境的出现,城头上的将士皆是面色复杂,似是惊恐,又像是兴奋。这般相入死境后的逆转,纵使他们觉得有违天伦,倒也不是接受不得,一时之间,大宁将士中上天庇佑,太祖显灵的细小之语便慢慢传递开来。只是,他们面上的兴奋之意终究多了几分忐忑,只因对他们而言的鬼神之境里,还有着让大宁将士最为挂心的两个人,他们同样生死未知。玄禾这边却清楚明白得多,他看着大营周围为数不多的北汗军,将令旗往地上一扔,转过身阴沉的看着沙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九杀阵法?”“师父,我在小姐身边学过两年阵法,曾经听她说过,隐山杀阵中最为逆天的便是这九杀阵法,只要进入其中之人皆被迷失心智,互相残杀,不死不休!”沙散看着玄禾骤然变色的神情,咽了口口水道:“只是,小姐也说过,这九杀阵法要布成极为不易,不仅耗时需久,且需要高深的阵赵南力才能使其运转,就连小姐也无法驱使,按理说这天下间应该无人能催动这样的阵法才对。”“师父,这宁都城外怎么会、怎么会有隐山的杀阵?”阵法之中的悲鸣惨叫声不绝于耳,沙散终是承受不住,惨白着脸突兀的喊了出来。玄禾没有理他,只是僵着神色转过身,隔了半晌才听到他颓废得有些寂灭的声音,那其中深入骨髓的阴狠油然而生:“这座城池,是当年大宁的开国大将百里瑞鸿亲手所建,而他的师父,是隐山……墨宁渊。”得隐山之主者,得天下,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如此逆天之阵,世上又有何人能破?不停旋转的阵法如死神镰刀一般割尽了北汗大军的命脉,玄禾长出一口气,颓然摆手:“沙散,我们……退兵。”沙散朝周边惊恐的北汉军士看了一眼,急道:“师父,我们还有两万大军,先不管这杀阵如何,待拿下了宁都再说,否则这一路退回去……”也许连回北汗的命都没有。“糊涂!”玄禾怒喝一声,他何尝不想拿下宁都胁迫大宁诸侯以图后计,可是刚才那隐于阵法之中的女子却分明说过‘全都留下’,现在在看到如此逆天之物后才明白她是何意,这般之人定是说到做到,若是现在不趁着她尚困于阵法之中劫杀大军之际撤退,等她出来……想到此,玄禾更是胆寒,急忙挥手道:“快下令,三军撤退……”话未落音,便看到沙散直愣愣的抬手指向前方,眼中惊恐毕露。“师父,你看……”沙场之上,厮杀声震天的九杀阵法中,金光骤现,玄白的大道仿似自混沌的天地中被骤然劈开。两军之下,千万人注视之中,一袭红衣缓缓自其中走出,她身牵战马,凤目微凛,在她身后,马上青年神态安详,似是早已浑然长眠一般。落定短短百米路,任凭身后杀声震天,那一人一马径自娓娓而来,恍惚之间,竟定格了鲜艳而苍凉的色彩,仿似天地之间便唯剩那一袭深红的颜色一般。昏暗的杀阵中,宁渊朝不远处青帝剑插着的玄碑处看去,嘴唇轻抿,神情怅然。她自禹山而下初入京城时便看出宁都城下埋藏着隐山的九杀阵法,虽不如隐山的护山阵法范围之广,但杀伤性却极强,更是牢牢的守住了宁都城外百里之地。当初她以为那是瑞鸿为防宁都大乱而荫蔽子孙而设的,是以并未在意,直至入渊阁后封家仍未开启大阵守城方才明白过来,阵法一途并未自百里家传下,宁都之下的九杀大阵除了她……世间早就无人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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