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王宥眼眸一眯,旋即拂袖离去。
楼君炎刚回到府上,就听陆燕尔说范仲的妻子和养母找上门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便去了前厅。
一老一少两位妇人扑通跪下地,疾声哭求道:“楼大人,奴家夫君是冤枉的。”
“楼大人,我儿是被人构陷的,他从未收过那些金条,都是老妇的错。”
陆燕尔看了一眼楼君炎,赶紧让人将她们拉起来:“范家嫂子,范家婆婆,你们快快请起,有什么内情尽管说与我家夫君,,夫君与你们家老爷是旧识,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搭救的。”
楼君炎回来还来不及跟陆燕尔说范仲被贬为知县的事,她以为景昭帝还是坚持要杀范仲。
范仲的养母柴氏抹了抹眼泪,悔不当初:“都怪老妇,都怪老妇,就不该买那批红薯,谁知道红薯里竟藏了金条?”
柴氏悔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以前只是个种地的乡野村妇,大字不识,只知道庄稼地里刨生活,占点小便宜,后面成了官老爷的母亲,可这个官老爷儿子是个勤俭的人,俸禄除了贴补家用,还会救济他人,家里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正巧那天遇到一个低价售卖红薯的人,买一斤送五斤,她当时见那农户穿的破烂,想着自己如今是官老爷的娘,就不知道脑子怎么抽风了,竟然要买下那人全部的红薯,结果那人竟种了几百斤红薯,结果话已经说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她只得硬着头皮全部买了回来,就那么推到了地窖里。这都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啊。
楼君炎问:“卖你们红薯的人是谁,可还记得?”
儿媳杨氏回道:“原本我们也只当那人是普通的农户,直到老爷出事,我们才知道那人就是刘冰府上的人。”
刘冰本就是范仲最得力最信任的属下,这不就更坐实了他与范仲一起贪污的事实。
楼君炎默了默,说:“范仲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你们同他到流江县上去赴任。”
杨氏和柴氏面面相觑。
“楼大人,你的意思是……”
“范仲不会死,但他修筑流江水利的功劳也没了,且还是代罪之身。”楼君炎解释道。
柴氏不解,大呼不公道:“可我儿是被人陷害的。”
“暂无证据可洗刷冤屈,你们也不必再到处奔波找人求情之类的,范仲能活着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在范仲兴造水利时,便已经开始设局,果然是那人的风格,亦如六年前李家的案子,那人总会埋很深的线。
杨氏和柴氏失望离去后,陆燕尔抬眸凝着楼君炎,只见他露出少见的凝重之色,她微愣之间,便拉着楼君炎的手说:“燕尔知道,夫君只是暂时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但不管是怎样困难的事,夫君最后都能完满解决的,对吧?
范仲只是暂时背负一段时间的污名,那些无辜牵连的官员也会重新回到朝堂,在光明来临之前,我们总要在黑暗中前行一段路程,只是暂时,暂时的。”
楼君炎回眸,看着陆燕尔一笑:“对,暂时的。”
但他没说的是,最近不知为何,他于朝堂之上,于景昭帝面前,忽然没了那种如鱼得水的状态,更像是有一种举步维艰、前路艰难的错觉,阻碍着他。
就好像回到了他没遇见陆燕尔之前,毫无官运的状态。
忽然没了那种如鱼得水的状态,更像是有一种前路艰难的错觉,阻碍着他。
范仲本该是大功臣,结果却是带着满身污名去做了流江知县,欣慰的是,他并未因这番际遇而颓废,而是积极改建分水堤,原以为事情暂时落下帷幕,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楼君炎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陆宗兼经手一桩命案反将自己牵扯其中,被停职查办,紧接着便是海云帆言语不当惹怒景昭帝,被当众打了五十大板,差点要了半条命,还有一些与楼君炎有所交情的官员皆以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遭贬的贬,罚的罚。
陆燕尔知他诸事不顺,消财免灾,银子倒是撒出去不少,善事也做了不少,而他依旧不顺,并无多大改观。
而景昭帝依旧重用于他,但楼君炎却明显的感觉到景昭帝对他有一种疏离感,绝对不是君臣的那种疏离,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
……
护国寺。
禅师内,庞空大师正与王宥品茗论茶,一杯茶品完后,王宥笑着对庞空大师说:“多谢大师解我困境!”
庞空大师却皱着眉头道:“贫僧并未帮施主脱离困境,你的困境依旧存在!”
“哦?”王宥一顿,“你不是已经斩断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么?”
“只是暂时而已,你们依旧只能是一死一活!其实,贫僧早就提醒过施主,你与他不能共存于朝堂,这两年看似你俩共存,实则依旧是死局。”最终都是一死一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