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蓉扬手一巴掌,谢重阳退了一步闪开,面色冷寒道:“陈小姐还是速速抉择的好。在下若离开这里,出于清白顾虑,自然不会对人言语半个字。我们便还退回昨夜,大家各走各的,各凭手段。”
他甚至不确信,陈燕蓉走出这一步,还会不会给他活路,如果她拼着鱼死网破杀了他,就算让柳大人扳倒陈知府,也不能定他抄家问斩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还是能回家逍遥快活。
可他又赌,赌他们时至今日,已经脱不出身去,不管是对权力的占有欲还是对钱财的无限贪念,甚至是纠根错节的连带关系,都让他们无法抽身退步。
如此,她只能放他走,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表面上依然是友爱如昔,暗地里刀光剑影罢了。
陈燕蓉直视着他,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高傲,就仿佛身处华丽的宫殿,下面是匍匐的奴仆,而不是这般自己衣裳半褪,肌肤尽显,而那个男人优雅自若,谈笑风声,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样的无视,让她更加愤怒,觉得受到了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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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来,媚光满室,神态狷狂,“哈哈哈,三哥,你猜猜,如果嫂子看到我们俩这样衣衫不整,神情暧昧的样子,会不会吃醋?你猜她如果知道我们昨夜雨狂风骤,被翻红浪,会不会嫉妒得眼珠子要凸出来?”
谢重阳静静地看着她,他不是没有自制的人,也不是没有喝醉过,他醉酒的时候从不会没有意识,也绝对不会张狂失态。至于酒后乱性,他只会在家里。前些日子同年赴宴,那一次他们不是灌得他站不起来,可就算把他扔在那些花娘堆里,他也只当是摆设了。
他不是什么坐怀不乱,只是懂得爱惜感情,爱惜身体,除了她,别的女人只是女人,跟男人一样,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
第一次那样的时候,他还有点抑郁,以为自己是不是病了,面对着就算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提不起兴致的,反而是深沉的内疚和无限厌恶。
到这一刻他便真的感觉出来,她们对他没有吸引力,就算她们花容月貌,可对他来说,不过是欣赏一盆山茶花的样子。难道看到一盆美艳的山茶花,他也要欲望□。他笑,笑得无比自嘲,黑亮的眸子里有欣喜流露,神情也变得温柔。
陈燕蓉以为他心软了,没有男人面对她能说出狠绝的话,他们的狠和冷,不过是伪装,不想被她操控罢了。
她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抬手勾住他的颈,吐气如兰,“三哥,我知道你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你为难。我把一切都给你,自然保你官运亨通,三哥……”媚声细语,叫得人浑身发麻。
谢重阳淡淡地看着她,笑了笑,“陈小姐,对不住,谢某实在不能对一株看似珍品的茶花有什么肖想欲望。”
陈燕蓉一愣,随即猛然爆发,飞快都给了他一个巴掌,歇斯底里地喊道:“谢重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姑娘给你这么多机会,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就算你跪下求,本姑娘也不会看你一眼。”她声音阴冷毒辣,指着谢重阳后面的紫檀木花隔,恶毒地道:“你要不要推开那里看看?”
谢重阳一怔,回身望去,陈燕蓉房间开阔,寝室便由形状各异的紫檀木花隔隔开的,有的做成多宝格,有的做成书架,也有的变成花架。他面对的是一副雕成大鹏出水的样子,雕工细密精致,堪称绝世。
陈燕蓉笑得妩媚至极,眉梢眼角的乖戾狠毒却完全流露出来,“三哥不想看看那后面有什么?三哥那么口口声声地说爱她,怎么就没有感应她会有危险?”
谢重阳胸口一阵发闷,疾步过去。
陈燕蓉笑道:“三哥,你可要小心。这紫檀木很重。还有啊,三哥是读书人,不知道一些江湖的伎俩。三哥听说过一种火蚕丝吗?其实是透明的,可是却坚硬锋利,那么轻轻一拉,瞬间便能割下人的头颅……”
谢重阳心口绞痛,指尖顿时颤抖起来。
陈燕蓉继续笑,“三哥,你说如果这样密密麻麻地布下来,一个人的身体有多少地方?到时候血肉……怎么,三哥也会怕?燕蓉还以为三哥虽然是读书人,可却是坐怀不乱,临危不惧呢。”
她举手勾着他的颈,深情地看着他,纤细地手指在花隔几处按了按,那沉重的花隔便发出扎扎的声音。
屋内火笼里发出白霜炭轻轻爆裂的声音,“噼啪,噼啪”,谢重阳感觉耳朵盲了一样,只能听见自己脑袋两侧血液汩汩地流,她坐在那里,浑身僵直,身体被几根木棍支撑着。
她脸上一片愠怒,却没有惊惧,对上他的眼,她恼怒更盛,狠狠地剜着陈燕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