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双眸微觑,心间涌起个不好的猜测。
衙差带人出了九霞斋,左右两侧各守一人,令约唯有揪着眉毛跟在他们身后。
正值隅中,长街上行人、宾客诸多,见此情形无不好奇张望,目光落来霍沉身上,像是团阴云蒙住他,任凭天光照晒也驱不走。
心底的念头默默掀起波澜,霍沉越走越觉喘不过气,往北出了甘泽廊,在一处酒家前蓦地顿步回头,小狗乞怜般看着令约:“你走前头。”
令约乖乖走去他前面,他不知落往何处的眼总算找到归宿,静盯着她……
公堂庭院,红日曈曈,院中央立着块十六字戒碑,正对堂上高座: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戒碑两侧十余人静站,霍沉居碑右,霍洋、霍涛与之同侧,李姨娘居左,身后是她的丫鬟跟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皆是从霍府里请来的,与此同时,霍府也教官差守住。
因为,霍远还是死了。
先前的猜想得了印证,霍沉心底慢慢生出些凉意,说不清甚么滋味。
冷眼扫视过庭院中人,忖度之际,霍涛忽嬉皮笑脸地转过身:“三弟作何也铺眉苫眼,真为他难过不成?”
“肃静。”院里的衙差低呵声。
“你们大人不在,肃静给谁看?”霍涛笑着睨了眼衙门外,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令约站在靠前地方,忧心忡忡看来庭院中。
“如何,三弟可表白了?”他接着调笑。
那衙差声音抬高些许:“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在下以为,我等还在院中,没进公堂。”
“涛儿。”
霍涛在那头贫嘴,另一侧站着的李氏出言提醒声,霍涛闻声举了举手,撇嘴回身的瞬间,脸色变得阴翳。
不会儿,鲍聪从偏堂出来,身为府上管事,又是日日伺候霍远的老仆,闻慎先将他叫去问起府上近况,也是盘问途中得知霍沉早间去过霍府,这才将他请来。
许是突遇变故,又经许久盘问,鲍聪出来时面色比晨间还要憔悴,径自走去李氏跟前传话:“大人请姨娘进。”
不比鲍聪在偏堂待了许久,李氏进去后只半盏茶时便又出来,唤了霍洋进去……
霍洋待得久些,可回来时隐隐变得有些不对,众人看向他,他忽地哆嗦下,好像下一刻就要犯病。
霍涛见状嘲讽声,抬腿就要往偏堂去,却让霍洋及时拦下:“二弟,大人叫的是三弟。”
片刻沉默后,霍涛又是一声轻嘲,难得没出言讥讽,霍沉不予理会,只回头望了眼门边的少女,自朝东侧偏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