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只余一抹尘烟,在隆冬冷硬的空气中,渐淡渐沉。错愕良久,江玉陨扯唇笑笑,狐狸眼中,却漫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之色,对着那抹尘烟,喃声道:“一路好走。千万不要一路顺风,半路失踪,回家发疯……”而后,他转身,瞬间瞧见——门边隐隐露出的一角玄衣,伸手抚开被风吹贴在脸颊的发丝,快步回去,一直走到廊下,方才慢慢凝住脚步。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后,侧身而立。门窗雕花晒过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映照得半面宛如谪仙,半面宛若恶魔。对上那双一半沒入阴影的狭长凤眼,江玉陨冷嘲一笑:“摄政王还有听人墙角的癖好?”“呵呵,说话阴阳怪气,是在恨本王赶走了你的情郎?”一向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故作轻松抱起膀子,斜倚在门框上,却难掩声音里努力克制的轻颤。江玉陨眯起狐狸眼,斜睨他:“同样都喜欢穿黑衣服,王爷你的灵魂,咋就如此有趣呢?”“你……”大袖一垂,隐在其间的大手已攥紧拳头,帝赢有些目呲欲裂,眼神中夹杂着癫狂的暴戾。同样都喜欢穿黑衣服,这个同样,自然指钩玄。其他人不知,只有帝赢知道,钩玄本不喜黑衣。而是儿时,他将他带回来时,钩玄见满柜子黑衣,不由疑惑:“为什么你的衣服都是黑色?”那时候的帝赢,还无法掩饰眼底的忧伤,被所有人冷落的悲凉。只是抬眼静静的平视前方,眸光深刻得似乎要将人灵魂洞穿。“当你弱的时候,坏人往往最多。这个世界的温柔,都来自于你的强大。而黑色,是很好的保护色。不但能抬高身价,还会让别人看不透你。况且,血溅在身上,也不显眼。敌人在攻击你时,就猜不透,你究竟有没有受伤。”“真的吗?那我以后,也要着玄衣。”钩玄从未在一个孩子眼中,见过如此决然的气魄。就好似历经人世所有沧桑,世态炎凉,万物之恶,还能独山似锦,心如止水。可他只是一个孩子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至那以后,钩玄也爱上了玄衣。那些回忆在如今想来,是多么可笑。说好会誓死追随自己的少年郎,最终,与他倾心之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能不气吗?可惜,他们的过往,江玉陨无从得知。还冷嘲热讽道:“我什么?难道王爷又要霸王硬上弓?狠狠惩罚我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就你这种疑心病超重的人,只会让我感到恶心!”磨人的妖精,你究竟是要本王快点,还是…“恶、心、”脸上阴晴不定的帝赢暴怒,从牙缝挤出两颗字之后,猛地扑上前,恶狠狠扼住江玉陨还有伤的细脖!指骨用力收拢,男人语气森森道:“江玉陨,你是在找死吗?!“江玉陨心脏疾跳,眼泪顺着剥壳鸡蛋般的面颊滑落,手脚并用地挣扎:“放开,你这脑子坏掉的疯子!活阎王咳……”灼热的掌心一润,帝赢敏锐嗅到血液的腥甜,听到他被踩狐狸尾巴般的哽咽,终是心软,松了些力道。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不料,下一秒,活阎王却笑了起来。“说得倒是不错。“眼尾眉梢皆是笑意,像是并未被触怒,黑瞳猩红褪去,笑得轻缓疏狂:“本王就是人称现世活阎王,从地狱爬起来肆意咬人的疯狗!”“你想知道本王为何疑心病这么重吗?”他眼神里全是病态,眼皮子都懒得抬,唇边的笑令人心颤:“因为从一出生,本王就被人称着天煞孤星,本王的母妃,为了除掉本王,骗本王说玩捉迷藏,让本王在密室中捂住眼睛,数到十去找她。可本王刚闭上眼,密门一关,万箭齐发……”江玉陨的眼眸,全冷了,磕磕绊绊地问:“后来呢?”“本王依然闭着眼睛,数到十,九死一生,找到了母妃。而她,就在密室的门后,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波澜。”帝赢眼底填着笑意,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江玉陨悚然。难怪,钩玄说他从未被人爱过…不对,他不是时常在梦里喊小桃花吗?怎么会未被人爱过?难道……思至此,江玉陨下意识挑起眼帘,脱口而出:“那小桃花呢?她该不是因为背叛你,被你……安排了吧?”一片猩红的血汁沁出纱布,被帝赢颀长手指轻轻摁压,他眉眼含笑,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邪嵬,“他并未背叛本王,他只是因为爱本王,受本王天煞之命所克,被剥皮剜心,死无全尸!而残害他的那些魑魅魍魉,本王到现在,还未找到!”闻言,江玉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也不知该说啥,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男人。那双琉璃瞳刚刚哭过,剔透得像是被水洗过,越发璀璨明亮。眼波很干净,甚至泛出淡淡的浅蓝,宛若落入湖泊的明月。墨色眸里添了几分冷冽,帝赢居高临下打量着眼前猎物,戏谑道:“现在,你还认为,本王恶心吗?”江玉陨身子忍不住重重一颤,脱口道:“不仅恶心,还触目惊心。“说出这话后,看着男人迅速变黑的脸,他立马后悔,忙强行改口:“不,我意思是,王爷你眼底住有小星星……”“是吗?”帝赢视线缓缓往下移去,目光锁定在他冻红的锁骨,“那你喜欢吗?嗯?磨人的小妖精?”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眸光如同化成实质般,要狠狠剜下人大片血肉!江玉陨顿感不妙,这狗比玩意儿怕不是黑化了?颤巍巍想往后退一步,却不想,后背抵上廊柱,退无可退!只能尬笑:“王爷你说笑了,我哪儿磨人了?”“是呢,本王就是说笑了。”帝赢戏谑一笑,大手从他下巴悠悠滑落,经过凸起的喉结时停顿了一下。江玉陨浑身一僵,生怕下一秒,这个没人性的疯批就会扭断他的脖子。好在,帝赢只是停顿了一下,大手又往下滑去,直到滑到心口处,他的心开始咕咚咕咚的打鼓!本以为这样就停住了,谁知道他的手还在往下滑。小狐狸吓的快要哭了,两朵白软软的狐狸耳朵一下子从头顶青丝间炸出:“王爷,你别这样。“帝赢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眼中含着怒火和恨意,嘴角笑容愈发邪孽。他不笑还好,他一笑,江玉陨毛骨悚然,忍不住发颤的声音,央求着:“王爷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别““别?”似笑非笑的凤眸微眯,闪烁着璀璨光芒,让人窒息。帝赢的大手已经滑到了他腿根,揪住小小玉:“别你还有反应?狐性本淫,浪荡子,否则你为何见到男人就想勾引?”“王爷,你你……”江玉陨想骂人,却又怕他兽性大发,不敢造次。“本王什么?又想辱骂本王?”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帝赢眼底涌起病态的芒,握住小玉的手猛地用力,唇角却高高翘起!江玉陨整个人重重一颤,心脏像是被拧紧了一般,疼得他轻呼出声。整个小脸惨白,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小小的声音都在发抖:“用一句话形容你吧,人面不知何处去,禽兽依旧笑春风……”“禽兽……”帝赢悠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玩味般咀嚼着这两个字,手上越发用力,“那本王便如你所愿!”“住手,快…住手……”江玉陨紧紧抿着嘴,无助的挣扎,双颊已布满红晕。“咯咯咯……”帝赢眉梢狠狠往下压,舌尖抵着齿列,笑出了声响,气息微重:“磨人的妖精,你究竟是要本王快点,还是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