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落你,帮慕哥儿说话,那是自然。”程大夫严肃完又唉了声,“你怎么就去气慕哥儿了,你与我好生说说。”
第18章第18章
这话不好从哪儿说起。
说大,不过是一点小矛盾,惹人不高兴罢了。若说小,人家也确实甩了面子,大有一副不相往来的架势。
顾渊组织了一番言语,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不知怎地就惹他生气了。”
程大夫一听,忍不住掀了顾渊一眼。他琢磨眼前的大概是个愣头青,没头没脑瞎撞。
“你怎这么糊涂呢?”大夫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端起酒碗起了身,“你等着,我与你说说。”
说罢,便护着酒碗走到柜台前,想将那酒再好生倒进去。大夫堪堪倾斜了酒碗,忽而顿住了,转头指着酒坛问顾渊,“你不喝罢?”
这架势便也是随意一问,哪能分人,这酒可宝贝着呢!
“……”顾渊瞅着那酒,“不喝的。”
程大夫这才将余下的小半碗酒倒进酒坛,不忘念叨,“可不能浪费了,还能喝个十天半个月呢。”
“好了,再说说你的事。”大夫又折回来桌前,搁那一坐,脸色便严肃起来。
“慕哥儿脾气是倔了点,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生谁的气。我差你去问坛酒也不过才小半天,怎地还问出毛病来了?”大夫拔高声音,食指敲着桌沿砰砰响,“你前脚儿走,慕哥儿后脚儿便跟来了。虽说是处理伤口,便也算是服了软。且不说你确实承了人家的情,领了人家的意。再不该,也不该你跟一个哥儿计较。你怎地还见人就谈钱?偏要分得个清清白白,怎地不直接来个割袍断义?”
话是这么说,顾渊却听得憋屈。大夫立场明明白白,说得也清清楚楚。
他欠了慕临安的人情就该放下姿态。
顾渊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便是直接把人情上升到准则了。本来还不怎么,经大夫一说,他越发抵触起来。
“我与他也没到割袍断义的关系。”顾渊沉着脸盯着程大夫道。
程大夫啧了声,“我知你不服气。可事实摆在那儿,你想分个清清楚楚,不愿被人情所挟。可你一无田地二钱财,连住地都是托了慕哥儿的福。你说你该如何分清楚?”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我为何收留你,我不说你也知。这亲疏使然,我也不会为你说什么好话。得了,这些都扯远了,扯近点。”程大夫看着顾渊,好似顾渊第一日来时的情景。
程大夫见他是个外人,便多了分怜悯。可怜悯归怜悯,这世道能怜悯的人多了去了。
他是个从天而降的外人,与这儿格格不入。
凭着怜悯是过不下去,“该道歉的,道歉。一个汉子就算没犯错,该服点儿软便服了。但你若真想不被人所挟,就莫要留下还不清的人情,落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