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房的窗口亮着灯,风车用舌头舐破窗纸,朝里张望起来。
内房里,一双脚在热气蒸腾的木盆里泡着,盆边的椅子上坐着冯桂花,金袋子叼着大烟卷,在往盆里倒着酒。
&ldo;酒活血,&rdo;金袋子道,&ldo;天天用酒泡一回脚,就舒服了。&rdo;
桂花眼里含起了泪花:&ldo;袋子哥,你待我真好。&rdo;
金袋子道:&ldo;别说蠢话。光棍男人,待女人都好。&rdo;
&ldo;好白嫩的腿。&rdo;金袋子把桂花的一条腿搁在自己的膝头,往上淋起了酒,又说道,&ldo;要是这条腿不残,那有多好,金爷让你骑上马,跟着金爷下洛阳、上京城,满世界跑上一大圈,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福得像当年的老佛爷似的。&rdo;
桂花说:&ldo;袋子哥,你把桂花的心都说痒痒了。桂花这世做人,能遇上您袋子哥,也知足了。&rdo;金袋子用瓜筋在桂花的腿上使劲搓擦着,道:&ldo;别说这话,我金袋子活在世上,没人心疼过,连爹娘都没心疼过我,把我一生下地,就扔进了马棚子。我是喝马奶长大的,可也没少挨马蹄子踢。说实话,我活了也快二十八了,最信得着的人,才两个活口,一是我的那匹黄毛老马,二就是你冯桂花。&rdo;
金袋子又换了条腿搓着,道:&ldo;对了,我问过治马伤的郎中,马的脚筋断了,能不能再接上,那马郎中说能,我又问他,人的脚筋断了,能不能接上,他说人的脚筋细,就不好说了,答应哪天过来给你瞧瞧腿,要是能治好,我已许诺了他二两金豆子。&rdo;
桂花一把搂住金袋子的脖子,哽声哭了起来:&ldo;袋子哥!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啊,你说啊,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rdo;
金袋子道:&ldo;傻女子,你不懂,拿着刀枪越是下手狠的男人,对女人越是好。‐‐巧妹子,把香胰子递给金爷!&rdo;蹲在一旁的猴子跳到桌上,取了香胰子,递给金袋子。
桂花道:&ldo;袋子哥,你人好,这猴也对你好。&rdo;
&ldo;不对,我待它不好,它才待我好,这就是猴性,跟人不一样。&rdo;金袋子在猴头上重重拍打了一下,&ldo;是不,猴?&rdo;
巧妹子跳到了金袋子的背上,吱吱地叫起来。
窗外,风车的肩上被拍打了一下,她猛地回头,站在她身后的是姐姐风筝。&ldo;在看什么哪?&rdo;风筝问。
风车压低声音道:&ldo;知道男人是怎么和女人说私房话的么?&rdo;
风筝摇头:&ldo;不知道。&rdo;
风车指指窗内:&ldo;在这儿听一会,就知道了。&rdo;
风筝把耳朵贴上窗纸窟窿。突然,窗猛地打开了,风筝和风车吓了一跳。
打开窗的是巧妹子!
楼廊间,两姐妹快步走着。
&ldo;该死的贼猴!&rdo;风筝还惊魂未定,&ldo;那个带猴的丑男人怎么也住在这店里?&rdo;
风车道:&ldo;你到现在才知道那男人和猴子也住这里呀?&rdo;
&ldo;你早就见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