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心态不对,听着话也有另一层意思。
对施氏来说,徐立涛理智分析的话就好像是在暗示她这后院里马上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
她放在心尖上捧着爱着,炫耀了几十年,人人都要夸上一句神仙伴侣的婚姻,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从理智上徐立涛说的没错,这个敏感时机,不能为了个不争气的徐嫮把整个徐家牵扯在内,但从感情上,施氏心里满满地都是涌上来的委屈和怒火。
是不是徐立涛的心转移到别人身上,所以她们之间的女儿也比不上以往的重要了?
身形僵直地从徐立涛的书房里出来,施氏下唇瓣已经印上了几道深深的齿痕,隐隐有艳色的血珠渗透出来。
“夫人,”身边嬷嬷担心地安慰道,“小小姐大人有打量,定会平安无事地,您千万放心,可别同世子闹脾气反让旁人钻了空子。”
她这么一说,施氏就有想起书房里被徐立涛抱住练字的小丫鬟了。
“你吩咐下去,让人查查那叫秀心的丫头来历,分毫不能差,详细些。”
“是。”
施氏眸色转为幽深:“还有,我们也许久没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先递封折子上去,我们过几日再看看。”
为着女儿的性命,施氏暂时把秀心抛在了一边,收拾收拾,就进宫看望皇后娘娘去了。
徐皇后身体虚弱,心里记挂着二皇子,就是身子都养不好,便索性让人在二皇子住的偏室打通了东西暖阁,她就在二皇子身边的屋子住着,既能休养,又能时刻注意到二皇子那边的动静,也算是两全。
就在这时听见施氏上门拜访的话,徐皇后先是不耐,又想到施氏说是有关二皇子中毒的消息要禀告,徐皇后自然强撑着坐起来,把她召进来了。
“你的意思是,旭儿中毒,可能是安王下的毒?”短短一月,徐皇后整个人瘦了好几圈,面颊消瘦,颧骨突起,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闪烁着阴测测的光,通身萦绕着一股引人胆寒的阴沉气息。
施氏要比徐嫮理智些,知道对安王来说,这桩婚事一直都是徐嫮一厢情愿,况且人如今天天带着侧妃招摇过市,王妃却闷在王府里连娘家人都见不得。
有柳氏在前,施氏实在不敢想象徐嫮在王府上的境况。
她咬了咬牙:“禀皇后娘娘,阿娇因为发觉了安王的险恶心思,被他下令困在王府中,臣妇几次三番着人前去看望都没见着人影,如今已不知是死是活……”她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下请求,“求皇后娘娘开恩,将阿娇从安王府中救出来,到底是不是安王主使,您问过阿娇便知。”
连徐立涛这样恩爱多年的丈夫都会移情别恋,施氏对安王就更冷了心,暗下决定,这回只要阿娇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和安王的婚事做个了断。
既然结不了亲,那就只能结仇了。
那么,安王最好还是永远都不要得势吧。
徐家向来习惯才确定一个敌人的时候,就将他彻底打入沉渊,不会让他又有可能起复,再寻机会回来报复。
二皇子的状况日夜焦灼在心头,加上自己的病,徐皇后已然快被逼疯了,这时候但凡给她一个线索,都如同救命稻草般牢牢抓住。
她冷声开口:“来人,带着本宫的令牌,去安王府上,无论是生是死,把安王妃带到本宫面前。”
“是!”
见着领命的宫人带着皇后的令牌退下,施氏才暗暗松了口气,冰冷彻骨的心总算掠起一汩热意:她总算能见到女儿了……
突然,这是从偏殿踉跄着跑来一名小太监,“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苏醒了!”
“什么?”
爱子苏醒的好消息令徐皇后一时忘了身上的病痛,竟不顾身子,直直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幸好身边侍立的宫人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拿金红羽缎斗篷给她披上:“皇后娘娘注意身子……”
徐皇后浑然不顾,自顾自就要往外走:“走开!本宫要去看二皇子!”
施氏一愣,连忙起身跟上。
二皇子醒了?
说实在的,昏迷这么长时间,连徐家的人都已然接受了二皇子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可能,暗地里起了动作,索性圣上正值壮年,再送一名徐姓女儿入宫,有皇后照看,回头生下皇子,记为嫡出。
从某种程度上,幼帝反而更好。
但是偏偏,二皇子醒了。
醒是醒了,身体却被毒性重伤,再也恢复不了以往的康健,孱弱易病,酷暑寒冬连门都出不了,余生都离不开汤药的补养。
幸运的是,他身在皇家,天下最珍贵的药材宝物调养着,活到五六十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