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拉下马车的……不会是沈蓉吧?
她们虽是双胞胎,但都有意识想要跟另一个人区别开来,所以今日一人着红,一人着黄,十分好认。
她眸光一凛,厉声喝道:“住手!”
白楚倏然起身,低声对着双喜嘱咐了几句,她自己则打开车门,侧身避过前来抓她的大掌,冷眸看去:“我知道你们对在场人的身份了如指掌,回去问问你家主子,如果真闹出人命来,他担不担得起?”
见惯了一众被吓破了胆的女眷,乍然对上她平静冷淡的目光,来人不由怔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话,露在外头的目光迟疑了一瞬,狠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若是想活命,就下来,把身上的银子首饰都乖乖交出来,别逼老子亲自动手!”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后头已经被拖下马车的沈蓉:“你不想跟她一样吧?”
白楚对他语气中不怀好意的威胁丝毫不买账,凝眸看去:“那是安王是侍妾,你知道么?”
对方大笑道:“什么安王李王的!咱们道上不讲究这个!”
“是么?”白楚勾唇笑道,“这桩还是圣上口谕御赐的姻缘,若是她今日出什么事,打得何止是安王的脸,更是圣上的。”
“你们要钱财,只管拿去就是,却多此一举给自己惹上麻烦,”她侧头往沈蓉的方向看去,“实在令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真实意图。”
白楚当即迈步就要下马车,那大汉被她的动作一惊,下意识地让开来,使得他背向车厢,电光火石间,双喜猛地抓起马车里的小方桌几,重重撞在他的脑后,大汉庞大的身形瞬间僵住,铜铃似的大眼惊愕地瞪着她,最后支撑不及,无力地往后倒去。
双喜害怕地往后躲去,惊恐地把手上的桌几扔远了,“少、少夫人,他、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周边的几名同伴听见动静,相继围了上来,落在白楚身上的目光骤然凌厉了起来。
白楚从车厢里抓起一块摔破的白瓷碎片,用尖锐的一角抵在被打晕的人的脖颈处,她不一定能准确知道哪里能一刀致命,但人脖子上处处都是动脉,万一她运气好,随意选的就是要害呢?
“我劝你们还是别过来,”她眼眸一弯,显出几分粲然的笑意,“虽说你们可能不在乎自己或者同伴的生死,但只要有一人留下,无论生死那就是把柄。”
“你们能保证旁人不会根据这人查到你们的来历么?”
为首的老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冰冷而泛着血光,“姑娘的手还是悠着点,但凡我这兄弟有什么事,我也定要让姑娘一一还回来。”
“那就不巧了,”白楚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在能确保安全前,也不舍得放了你兄弟啊。”
他身边的人呸了一声:“大哥,跟这女人费什么话,直接动手把她杀了就是!”
老大阴测测地看过来,“姑娘你也听到了,时间不多,你再不松手,我们就只能带着你和我兄弟一起走了。”
“我知道你们武艺高强,”白楚感受着对方周身隐约旋转的气涡,说不忌惮是假的,可事到如今,她要退一步,最后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就赌一赌吧。”
她畅快地笑道:“你们谁敢往前一步,我就将阁下背后的主子身份大声叫嚷出来,天子脚下,前头坐着端敏长公主的婆母,你们如果真敢将人都杀尽,圣上必定下旨彻查,背后主使逃不掉;若你们留下活口,有我指认,你主子照样逃不脱嫌疑。”
“我肯拿我的命赌,”白楚笑语嫣然,“就是不知阁下愿不愿意为您主子赌了。”
为首的老大阴测测地看着她,身边有人道:“大哥,这女人能懂什么,指定是吓唬咱们的。”
“京城中几人能在安王头上动土?沈家姑娘堪堪进京,能得罪了谁?”白楚轻飘飘地吐出两句话,意味深长地看过去,“不得不说,你们扮作劫道的贼人,除了胆大到敢在城门前动手之外,真是像极了。”
天色渐暗,呼呼地寒风汹涌而至,钳制着沈蓉的两人已经将她放开,场面一度僵持住了。
白楚虽说指定对方不敢真要她们几人的命,只敢拿丫鬟杀鸡儆猴,可她道破了他们的来历,又说知道其背后的主子,是为了当作谈判的筹码,可同时也难免担心对方会不会暴起冒着风险要她永远闭嘴。
所以,在那老大反应过来之前,她另一只打颤的手缓缓挪到旁边拾起那名大汉手上的刀。
如果情势实在控制不住,她就只能拿刀打马,让场面彻底乱起来,看看受惊的马能不能让她们找出一条生路了。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