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老脸一红,感动不已,觉得这裴锦之真是贴心,与他家这个来讨债的逆子全然不同。
靖南王全然没注意到在场的几个南境军将领对着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无论世子在打什么主意,他好歹有枭雄的风范,哪像靖南王既无领兵之才,也无杀伐果敢的魄力,没有老王爷的一点风采。
每个将领的心都沉甸甸的,心里为南境的前景感到担忧。
很快,那两个小厮就搬来了一座六折屏风,挡在了靖南王的前方,也挡住了周边那一道道窥视的目光。
靖南王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从刘府医手里接过了药碗,咬牙将温热的汤药一口饮尽。
不一会儿,屏风后就传来了男子连连的作呕声,令得屏风外的某些人也露出了不适的表情,用帕子遮了遮口鼻。
楚蓁摸出了一副蚕丝手套,一边戴上,一边不着痕迹地斜了裴锦之一眼,眼波流转。
她算是明白了,对裴锦之来说,他光风霁月的形象也是他的一种工具,世人信服他,尊崇他,那他办事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楚蓁来到棺椁前时,众人皆是一愣,下一瞬,就听她平静地宣布道:“开始吧。”
“是,王妃。”棺椁边的两名赤麟军将士齐齐抱拳应声。
两人分工合作,开始拔出棺钉。
看到这里,魏知府以及众宾客哪里还不明白,武安王妃就是顾世子口中的那名仵作。
这堂堂王妃行医也就罢了,好歹是治病救人,竟然还行那卑贱的仵作行当?
好些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轰隆隆!”
又是连绵的雷声自天边响起,阁内的光线阴暗如黄昏提前降临。
有丫鬟赶紧点了几盏宫灯,稍稍照亮了四周,还在棺椁的四角各放了一盏烛灯。
没一会儿,天空中就砸下了豆大的雨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顷刻间变成一场瓢泼大雨,
“哗哗哗……”
阁外的园子里,全都是水蒙蒙的一片,雨水如帘,朦朦胧胧,但雨中那些持连弩的赤麟军将士全都岿然不动,沉默如雕塑般任雨水涮洗着身上的盔甲。
半盏茶后,那两个赤麟军将士就拔出了七根棺材钉,下意识地去看楚蓁。
被无视的魏知府嘴角抽了抽,算是知道了:原来他就是个象征性的工具人,只不过最后的结果要由他确认、宣布而已。
楚蓁走到了居中的位置,凝眸道:“开棺。”
于是,那两名赤麟军将士一人抬起棺材盖的一头,合力将那沉甸甸的棺材盖给抬了起来。
阁内的气氛随着棺材盖的抬起,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在场的女眷们下意识地偏开了头,不敢去看棺材内的枯骨。
楚蓁垂眸注视着棺材内的遗体,目光没有丝毫的偏移,清澈坚定,有种尘埃落定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