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危去岁三月带兵去百越剿匪的事并不是什么机密,凯旋归来时,还曾犒赏三军,南境军上下皆知。
靖南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姜王妃的话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倒在高背大椅上的靖南王猛地睁大了眼,使出吃奶的劲直起身来,死死地瞪着四五丈外的顾危,睚眦欲裂。
“你……是你这逆子给本王下毒,对不对?”
靖南王的眼中迸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仿佛化成有形的刀剑直刺向顾危。
饶是众人也隐约猜到了方才姜王妃在指控世子什么,此时当靖南王亲口说出来时,还是不由一惊。
满堂寂然。
子弑父,不管有何原由,无论是在皇室,还是百姓人家,那都是大逆不道之罪。
于律法,当诛。
于伦理,是倒反天罡,是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是你,定是你。”靖南王指着顾危的手直打哆嗦,有气无力地说着,“你怀疑本王谋害你母妃,所以你要毒害本王为你母妃报仇,你更想借此谋夺南境兵权。”
“你这逆子,其心可诛。”
靖南王头上的翼善冠歪歪斜斜,那鬓边散乱的发丝被冷汗粘在颊上,眼窝一片青黑之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再无平日里的威武霸气。
众人更惊,没想到来参加寿宴竟然还能听到这关于靖南王府不为人知的秘闻。
姜王妃眸色深深,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又飞快地压平。
方才出声的那名中年将士义正言辞地又道:“世子爷,王爷为人素来光明磊落,怎么会谋害先王妃!你竟然因为一些无端揣测就对生父下此毒手,实在是天理不容!”
“关四海,王爷、世子在此,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小刀抬手指向了对方,锐气四射。
顾危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嘲弄:“无凭无据,就说我是凶嫌?父王啊父王,幸好你不在衙门审案,否则啊,这偌大的南境也不知道要出多少冤假错案!”
“若是只凭我去过百越,我就成了给你下毒之人,那随我去剿匪的一千将士,这些年往来百越行商的大祁人,难道不是凶嫌?”
众所周知,百越与岭南的边境时常有百越人骚扰边境百姓,几乎每年南境军都会去那一带剿匪平乱。
问题在于,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靖南王,更别说下毒谋害靖南王了。
有这个机会,又有杀人动机的凶嫌,唯有世子顾危。
一旦靖南王死了,得利者自然是承袭其爵位的世子。
更何况,世子与靖南王的确不和。
阁内一片死寂,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僵硬压抑的气氛延续着。
顾危的从容愈发激怒了靖南王,靖南王心里认定了是这逆子要他的命,手一挥,下令道:“来人!传本王之令,拿下这逆子,再让人仔细搜查观颐堂,务必要搜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