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回答他,那就是偶然碰到的。唐柊在心里这么想,虽然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时间尹谌出门干什么。
楼层进入个位倒数,唐柊想着既是邻居,客气一下应该不至于招人烦,在抵达一楼的提示声响起前,抬头刚要说“那我先走了”,没想竟被对方抢了先。
尹谌迅速脱下没拉拉链的外套,长臂一伸往唐柊身后环绕,让他被温度笼罩。
浓郁的Alpha信息素将Omega瘦削单薄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包住,冷到肢体发僵的唐柊几乎瞬间就有了知觉。
尹谌脸上没什么表情,时隔七年,他低沉平稳的声线仍充满让人心跳加速和安定心神的双重魔力。
“去宠物医院?”他替唐柊拢了拢衣襟,顺手把糖葫芦接过来,“我送你们。”
第54章
凌晨的道路像一条通往未知终点的缎带,漆黑漫长,蜿蜒扭曲,偶有来往车辆的灯光一晃而过,没人知道下一站会碰见什么。
唐柊抱着糖葫芦坐后座,这是他第二次坐尹谌的车。
第一次是那天吃日料不欢而散之后,苏文韫适时在饭店门口出现,不由分说让尹谌帮忙送他回家,理由是“反正顺路”。
这种要求尹谌不会拒绝,可那时唐柊失魂落魄,犹如失去了前行的目标,脑中一片狼藉什么都讲不出来,后来才借加好友向尹谌说了句迟到的对不起。
那次一路无话,这次情况也差不多。糖葫芦有点晕车,在唐柊怀里吐了两次,味道散在车里十分难闻,唐柊腾出一只手要去开窗,前面的尹谌偏头道:“不用开,外面冷。”
唐柊“哦”了一声,松开手端坐回去,腰杆挺得笔直。
幸好他口袋里有面纸,随便处理了下秽物,唐柊把用过的纸团起来捏在手心,生怕不小心掉在车上,弄脏干净的皮质脚垫。
转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
下车时尹谌又主动把糖葫芦接了过去,唐柊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当心碰脏衣服,他就迈开长腿大步往医院里去了。
规模不大的宠物医院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先看了下狗狗的情况,问:“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可能误食了老鼠药。”刚才唐柊在路上仔细回想了糖葫芦今天接触过的东西,“下午带他下楼了,在物业填表的时候没看住,我记得那边附近的草丛边上就有放老鼠药。”
“下午?”医生托着糖葫芦抬不起来的脑袋观察他的状态,皱眉道,“那应该早就发作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唐柊很自责:“我今天休息得早,睡得也比较沉,没能及时发现它的异常。”
医生不再多说,开单准备给糖葫芦洗胃。
听说要洗胃,唐柊紧张起来:“它在来的路上吐过两次了,有没有什么口服催吐法可以代替?洗胃很难受的,它已经八岁了。”
医生说不行,再拖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目前只有洗胃这一个办法。
眼看着糖葫芦的四肢被绳索绑住,脖子用卡钳固定,戴上开口器时还在痛苦地哼哼,唐柊心疼,交握的双手攥紧,呼吸都乱了。
尹谌走到他身侧:“这边我看着,你去外面坐。”
唐柊摇头:“我就在这里。”
由于误食的是带有毒性的东西,洗胃进行了好几轮,糖葫芦从一只来前还有力气叫的狗被折腾到眼睛都睁不开,解开绳索后整个歪在唐柊怀里,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狗像被抽空了精气神,动也不会动了。
医生给开了吊瓶还有其他药,并建议把狗放在这里观察两天,确保没事了再接回家,唐柊同意了。
尹谌去前台结账,顺便问了些注意事项,回到里屋,就看到唐柊披着比他身材大至少两号的黑色外套,佝着肩膀缩成小小的一团。
糖葫芦趴在他腿上挂吊针,唐柊一手搂着它,一手小心地托着它扎了针的那条腿,往上看,嵌在小巧脸蛋上的一双眼睛大而无神,瞳孔黯黑幽深,不知在看哪里,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好似丧失了生机,徒留一身无法与命运抗争的无力感,以及什么都抓不住、一切都不会为他停留的绝望和孤单。
尹谌有须臾的恍惚。
他似乎见过唐柊这副样子,在七年前他们分手的那个下雨天。
看着糖葫芦挂完一瓶水,被安顿在有厚实棉垫和暖气的隔间里,两人才离开宠物医院。
回去的路上,尹谌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座看,见唐柊歪靠在椅背上似是睡着了,将车内温度又调高两度。
到春韶湾的地下车库,拔钥匙下车后顺便把后座门打开,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出来,尹谌扶着车门探身进去:“唐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