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质问过后,赵鞅仍不解气,咄咄逼人道:“追根溯源,怎么都是祁胜、邬臧的不是,祁盈何错之有?你收受祸首的财物,煽动君主对祁氏动手,竟无一丝愧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是受了祁胜之托,可是祁盈扣押家臣,并非我唆使。所受财物,亦非我勒索而得。”智跞振振有辞。
“你真是不可理喻!”赵鞅忍无可忍,愤而离座。
“你之所以指责我,无非是你也有私心。”智跞反而不气了,他的嘴角爬上一丝嘲讽。
“我有什么私心?”赵鞅没好气的问道。
“赵氏与祁氏、羊舌氏向来要好,祁奚、太傅(叔向羊舌肸)和你爷爷关系密切,所以你替他们不值。”智跞说道。
“此话不假。尤其是太傅,不仅跟爷爷相处融洽,跟我爹、舅老爷也都来往甚密,对我的教诲也不少。”赵鞅坦然说道。
“既是如此,你的论见就难免偏私。你一上来就认定祁盈无罪,我是帮凶,岂不是强加罪行于我?”智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鞅。
“这是两回事。”赵鞅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他耐心解释道:“抛开私交,无论如何,两家全数人口被牵连,终究是太过严厉。”
“如果无关私交,为何你要去干涉君主的决定?”智跞又问。
“把情绪放一边,咱们能不能冷静下来看待此事?”赵鞅皱眉看着智跞,“家臣有错,伤风败俗,难道不该被处罚?大夫扣押家臣,不向君主报备,真的就要累及满门?”
“这——”智跞又被问住了。
“无论是出于私交,还是出于公理,我都不赞成如此处置。”赵鞅冲智跞摇头,“你既知前因后果,却不向君主劝谏,只一味为祁胜出头,岂不是助纣为虐?”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智跞的火气又冒上来了,“祁氏、羊舌氏是咎由自取,如果他们没有生这许多事端,谁都无法给他们定罪。”
“如果你没有收到祁胜的财物币帛,你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吗?”赵鞅又问。
“你有完没完?”智跞已被问得词穷,赵鞅仍是寸步不让,再次恼羞成怒。
“别用发脾气逃避问题。”赵鞅冷冷说道。
“看来,今日不做个了断,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智跞迎视赵鞅,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祁胜不来找我,这件事情铁定与我无关。既然他找了我,我定要有所表现。所以,我找到君主,希望他能约束祁盈,不要向家臣发难。谁知祁盈提前动手。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君主耳根子软,你我皆知。如果只是把祁盈叫来训斥一番,断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你的态度十分重要。”赵鞅说道:“你去面见君主,是带着报复祁盈的目的去的,一定是煽风点火,而非息事宁人。否则,事情绝不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是,我承认,我要君主下重手,可是目的绝不是报复祁盈。我与他无怨无仇,何来报复之说。”智跞继续辩解。
“既然如此,为何不息事宁人?反而苦苦相逼?”赵鞅继续追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一定要置两家于死地?”
“君主是懦弱,可他已成年,并非黄口小儿任我摆布。君主既已默许,也就意味着灭两家符合他的利益,我顺势下坡,有何不可?”智跞说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