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为鲁昭公奔走的是叔孙婼。
叔孙婼回到曲阜时,鲁昭公已出走,他立马赶去拜见季孙意如。
两人一打照面,各自心照不宣。
季孙意如先是稽颡,紧接着说道:“您要我怎么办?”
稽颡是古代的一种跪拜礼,行礼时,屈膝下拜,以额触地,表示极度的虔诚。季孙意如位在叔孙婼之上,却行此礼,便成凶礼。当然,季孙意如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借此表达对逐出国君的哀戚。
叔孙婼冷冷一笑,语气嘲讽,“人谁无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不觉可悲吗?我能把您怎么样?”
“如果我能改变侍奉国君的态度,就是所谓死人再生、白骨长肉。”季孙意如态度有所缓和,似乎有所悔改。
叔孙婼脸色稍霁,缓缓说道:“我去打探国君身在何处,有消息再告知你。”
季孙意如点点头。
此时,鲁昭公一行已经逃到齐国境内。叔孙婼打探到他们的住所,请求面见。子家羁负责接待叔孙婼,闲谈几句过后,他屏退左右,单独留下叔孙婼。
“大夫为何不安?”子家羁神情闪烁,叔孙婼疑云丛生,忍不住发问。
“大人有所不知——”子家羁愁眉紧锁,心事重重。“臧昭伯等人约好,说是同心合国,好恶一致,无论有罪无罪,坚决追随国君,并明令禁止内外沟通。”
“啊——”叔孙婼大惊,心下暗叫不妙,“难道他们是打算带着国君流亡在外,不打算归国了?”
叔孙婼点点头,十分无奈。
“这该如何是好?”叔孙婼急得来回踱步,“国君是否也做此打算,就算季孙氏愿意妥协也绝不返国?”如果是那样,他岂不是白来了?
“不——”子家羁说道:“君王仍举棋不定,并未表态。”
叔孙婼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子家羁问道:“大人此来,是不是和季孙氏已谈妥?他是否愿意接纳君王,以君臣之礼相待?”
“他的口气已松动,若是在下能将君王说服,他定会派人马迎接。”叔孙婼信心满满。他认定,没人愿意因为驱逐国君被世人铭记,长存史册。
“如此便有转圜余地。”子家羁稍微松了口气,说道:“此事还需些时日,待我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叔孙婼的心情起伏如爬坡,总是没有平地可走。
“那些口口声声说忠实于君王者,惟恐天下不乱。他们联成一片,挟持住国君,不许国君与外界接触。他们还一同起誓立约,硬是要拉上我。”说着,子家羁一脸不屑。
“这些人居心叵测罪不容诛。当初他们煽动君王与季孙氏对抗,无非是想报仇私怨,君王不过是他们报复泄愤的工具罢了。现在,他们又想把君王与外界隔绝,好任其摆布。我——”
子家羁变得激动起来,“在下不跟他们盟誓!是他们把君王拖入危难之中,大错已经铸就,还不知悔改,竟以有功自居。我不一样,我要与外界保持消息,要让国君早日回国。”
“好好好!”叔孙婼大为感动,频频点头。“想不到此时此刻君王身边还能有你这样的忠正义士为他操劳,真是可喜可贺。”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只能略尽人事,不敢他求。”子家羁仍是满腹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