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之问发生了什么,她说,小事。
说出来会丢人,被瞧不起,把她也打上一样的标签,是领头人。徐念之以她男朋友的身份,给她的父亲寄昂贵的礼物,给她的大姐买了一套房,给她的二姐还了欠债,撇清了一桩官司,解决了工作。她说,徐念之不是我喜欢的人。她们说,该拿的我们都拿了,要还你去还。
永远别想跟把钱当作生活的人讲道理。她早早领悟到了,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永远没有独立人格,钱在长辈手里,理在长辈嘴上。空虚的心里充满了对他人的指责、抱怨,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着落而产生的悲天悯人。
火车到站是晚上九点。她没有想到会碰见熟人。唐纵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人人脸上都是一样的颜色,个头也不至于是标志物,怎么就一眼看到他了呢?杨柳想着,他也是来接人的,见面的那一刻肯定很开心,真羡慕。她脚下慢了节奏,跟在一个身体超级强壮的外国男人后面,从另一边出战。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声音清朗如添了月光的吉他在奏乐。
唐纵跑到她面前,一脸欣喜。
“部长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接人的吗?”
“你刚刚看到我了对不对?”唐纵一惊一乍,表情太夸张了些,不像以前沉稳,不悲不喜。
“那部长是来接我的吗?”杨柳面上冷淡如水。
“你今天说话不一样了。”唐纵跟着杨柳的脚步,慢慢向前走。“既然你这么直白,我也不含蓄,我是来接你的。”
“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你姐姐今天跑店里来找你,听她说的。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突然间跑到安徽去找徐念之,肯定是让你备受打击的事,我很担心,要是身边的人遭遇不测会让人一辈子头疼。但是又没有办法马上找到你,或者直接问问你。因为在你心里我肯定是个跑龙套的配角,再加上你心思敏感又脆弱,我担心唐突了反而会刺激你做什么傻事。”
唐纵提到姐姐,杨柳不愿意再问他更多。要是他好奇,她不知道该怎么撒谎。与徐念之谈话结束后,她一直处于神经断弦状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也分辨不清方向。
“走这边。”唐纵拉了她一把,及时阻止她撞到树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杨柳说。
“放心吧。”唐纵拉着她的手,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杨柳还是能够感觉到那股力道,及时四目相对,发现他眼里的温柔。还沉浸在深渊里寻找答案的她,没有拒绝这个深情的动作。唐纵说,“我来给你带路。”
他领着她穿过人群,乘地铁,搭公交,处处呵护,避免她被挤,被推搡。必要时一手揽背,在她反应过来时那只灵巧有力的手就消失不见,快得令人怀疑。
“你脸色很不好。”唐纵走在杨柳前侧。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回到酒店的宿舍。“是病了?”
他的手自然地伸过来要感受她额头的温度。杨柳脚下一软,躲过了,“我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这附近又没有卖饭的地方。”唐纵向四周扫了一圈,年间这一片半商业区几乎没有人,哪里还有开门的店?“我房间里有吃的,我背你走?”
杨柳要去扶树,唐纵伸手过来抓着她的胳膊。“都这样了你还在意什么?”
对呀,又不是旧时代,难道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可是,和一个人亲密了,心也向他倾斜。她害怕。
☆、第二十七章
杨柳趴在唐纵背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感觉过了很久,一睁眼不过才走了十几米远。周围太安静了,这令人恐慌。总算听到有人说话,她又觉得吵,好想把说话的人赶走。
“唐老大,背媳妇散步哪!”
“不是女朋友。”唐纵说。
“小心我告诉吴敏。”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唐纵十分有耐心。杨柳气得扭了个头,继续入睡。
“真可惜。到手的大美女你竟然让她飞了?”
这人说话真讨厌。恋爱是那么肤浅的吗?美女只是长了脸不是个人吗?杨柳气呼呼爬起来,头上的羽绒服帽甩到背上,冷风迎面,顿时清醒不少,然而虚弱无力的感觉像是藏在身体里的挖掘机,把她大半精神都给掏走了。
陶登看见头发凌乱的杨柳,一个红光满面、傲气冲天的小小西红柿被触动了某个机关,极其平滑的变成塞满不快乐的紫色茄子。愣了一会,陶登看看唐纵,“你们这是什么搭配?”
他坚信,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看看有没有夫妻相就知道了。陶登说这话意思是杨柳和唐纵没有夫妻相。杨柳很反对陶登这套理论,听到这话,只以为他是在瞧不起她,暗讽她配不上风度翩翩,贵气优雅的唐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