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英国那天,西雅图终于下雨了,阴雨绵绵,路面潮湿。
阿笙这次是真的腿伤犯了,半夜醒来不愿吵醒陆子初,在床上躺了两小时,后来下床用热毛巾敷腿,早上才重新回到床上休息。
早餐后,顾城带着流沙前来送别,流沙是舍不得阿笙的,搂着她脖子,小女孩已懂得掩饰悲伤,尝试用微笑来装饰离别。
她对阿笙说:“到了夏天,我回国看你。躇”
阿笙应了,心里念着陆子初在国内播种的那片向日葵,流沙到时候去了,正是吃瓜子的季节,想想都觉得美好。
阿笙和顾城没有说再见,她在机场大厅里安静的看着兄长,最后笑了。他们长大了,而长大也意味着离别,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人生需要支撑和担负,所以有些情只能在心里挂着,念着。
安检排队,阿笙回头,然后脚步滞了一下,陆子初察觉到,紧了紧妻子的手:“怎么了?”
她笑着摇头,陆子初回头望去,看到了顾城和流沙,然后看到了站在机场人潮一侧的沈雅…狸…
明白了。
陆子初收回视线,候机室见妻子神情如常,心情一般,也就安了心。
飞机上阿笙拿了薄毯盖在身上,临睡前对他说:“我要睡觉,你不许闹我。”
陆子初翻看杂志:“放心,飞机上我不乱来。”
邻座是一位金发中年太太,目光望过来,嘴角弧度弯弯。
“她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笙嘀咕道。
陆子初顺着阿笙目光看到了,善心安抚妻子:“我说的是中文,不见得她就能听得懂。”
阿笙不信他:“现在很多外国人都在学中国话。”
事实证明那名金发中年太太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跟身旁年轻女同伴浅声交谈着,其实这也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那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还不时的望向她和陆子初。
“她们怎么一直在看着我们?”阿笙发现自己很难入睡。
陆子初淡定惯了,翻了一页杂志,继续看:“不是看着我们,是在看我。”
“……”阿笙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你会法语吗?”
“略懂。”
“那你说说,她们都在说什么?”阿笙调整了一下睡姿,对陆子初做了邀请解说的手势。
陆子初合上杂志,侧眸看着妻子,“中年太太对年轻女孩说:‘这位亚洲男人长得真漂亮。’年轻女孩对中年太太说:‘妈妈,称赞男人不能用漂亮这个词,用英俊比较合适。’然后中年太太开始跟女儿谈起了未来女婿标准。”
“……”阿笙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发困了。
陆子初忍着笑,轻声问:“睡了?”
“嗯。”
陆子初似是有些遗憾:“如果你好奇的话,其实我很乐意继续为你翻译。”
阿笙戴上眼罩不理他,早就说过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坏。
……
英国是大晴天,树木郁郁葱葱,走出机场抬头就能看到明晃晃的大太阳。回到家里,午后蝉声作祟,在树杈间叫个不停。
陆子初为此找人赶走过,虽说没办法清理干净,但听到那样的声音,似乎也是在告诉他们,春天正在远去。
陆子初半靠在沙发上,看着专注看书的她:“哪一年夏天,对于你来说印象最深刻?”
“高考那年。”她不能忘怀有关于那一年的记忆,圆珠笔在她的手指间飞快的游走着,所有的答案一旦落在纸页上,定格的将会是她17岁之前所有的夏天。
“看来有关于心有灵犀,我们还有待磨合。”陆先生说完这句话,起身倒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