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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圆仪这才回神，眼前的赵士程不再是他的夫君，而是他的表哥，她也不再是赵府的一名侍妾，而是赵士程的表妹，皇上的圆妃娘娘。这样想着，她立时清了神色，端着架子，对赵士程道：&ldo;平身吧，自家兄妹，不必拘礼。&rdo;

赵构欣慰地携着圆仪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宴席继续。赵士程一直想将话题绕回此次进宫的主题上，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谈话契机，赵构只顾家长里短叙叙而谈。前朝政务琐碎枯燥，哪及与自家兄弟、妃子家宴来得自在无拘束？他一时兴起，对圆仪道：&ldo;圆妃，听王剑说你最近又练习了一首新曲，今天趁臣弟进宫之际，你可否弹奏一番，让朕也沾沾光，聆听雅奏，若何？&rdo;

&ldo;嫔妾遵旨就是。&rdo;

玢儿从&ldo;荷华宫&rdo;取了古筝来，圆仪便在嘉明店弹了新练的《佳人曲》。曲音优美轻扬，婉转清逸。圆仪弹到动情处，闭了双眼，任手指在筝弦上自在游走如行云流水，嘴里唱道：&ldo;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rdo;

赵士程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抚琴而奏的华丽女子，不禁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轻蹙了眉头，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和担忧：这曾经与他耳鬓厮磨的女子会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吗？

一曲弹毕，赵构欢喜，&ldo;圆妃的筝艺是日臻精湛了。&rdo;

圆仪起身谢过，重新回到宴席上，娇滴滴道：&ldo;皇上谬赞，只是不知表哥以为本宫弹得若何？比起昔日赵府中的筝艺可有精进？&rdo;圆仪说着，一瞥目光含义深刻横了过来，分明有不灭的情意缱绻而存。

赵士程温言道：&ldo;《佳人曲》乃西汉李延年之作，娘娘弹奏，自是完美的诠释。只是臣以为，北方佳人固好，纵使倾国倾城之貌，犹不及我江南女子婉约端淑之仪。所以，吾皇万福，北方有佳人，大内有圆妃。&rdo;

赵构龙心大悦，爽朗大笑起来。&ldo;臣弟说得好，说得好啊！&rdo;说着，侧头看了圆仪一眼，眼里全是喜爱之色。圆仪只好莞尔笑着回应他。一旁的王剑扯了扯嘴角，对赵士程的拍马之举流露嗤之以鼻之色。

赵士程在赵构的笑声里却惶惶忧急，他愁闷着不知如何提起陆仲高的事情来，赵构却抛了个话柄给他接个正着，只听赵构道：&ldo;朕得佳人，纵使是王剑举荐有功，也不能忘臣弟你了一个才貌双全的表妹。朕已升了王剑大内总管一职，至于臣弟你，朕还没有酬答呢。臣弟一向淡泊名利，不思仕途，朕不知该赏你些什么，才能表达朕对你的感激之情。&rdo;

话说到此，赵士程心里暗暗感激上苍，慌忙起身，匍匐于地，嘴里道：&ldo;臣弟确有一事相求皇上。&rdo;

赵构见赵士程说得严重，便敛容收色道：&ldo;有什么事起来说，朕答应你便是。&rdo;

赵士程依旧匍匐地上，诚惶诚恐道：&ldo;臣弟不敢。&rdo;

赵构蹙了眉，依旧好脾气道：&ldo;臣弟对朕从无所求，所以你但说无妨，只要朕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rdo;

听赵构如此说，赵士程方才抬起头来，但依旧跪着，说道：&ldo;臣弟是为罪臣陆仲高求情……&rdo;

话一出口，赵构和圆仪都收了笑容，圆仪喝道：&ldo;表哥，你好大胆，陆仲高乃是罪臣，毁谤丞相，离间君臣感情，混淆皇上圣听，你怎可替他求情？就不怕与他同罪吗？&rdo;

赵士程垂着头，乞求道：&ldo;臣弟自知罪不可恕，但是于情于理，还是必须请求皇上，饶恕陆仲高牢狱之灾，让他告老还乡，请皇上圣裁。&rdo;

赵构沉吟了一下，问道：&ldo;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替陆仲高求情？&rdo;

赵士程仰起头来，振作精神，陈情道：&ldo;陆仲高弹劾丞相，确实鲁莽，但也是为了要替皇上排忧解难，他是不是毁谤丞相，尚待考证，但是他对皇上的忠心可表。皇上想想丞相何许人也，要不是陆仲高有对皇上一腔忠心，又怎么会冒生死之不韪，殃及自己呢？仲高有错，错不在离间君臣之谊上，而是错在表忠心的方法上。还请皇上顾念仲高这么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上，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许他告老还乡，安度晚年。&rdo;赵士程说着再拜下地去。

见赵构拧眉沉思，圆仪忙道：&ldo;表哥此言差矣，陆仲高为官多年，到底是为朝廷鞠躬尽瘁，还是为丞相鞠躬尽瘁？&rdo;

赵士程心里一凉，圆仪竟然不帮忙也就算了，反而还落井下石，幸而自己先前不曾去求助于她，否则是自取其辱罢了。他拱手道：&ldo;朝堂之上的臣子只有为皇上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哪有为丞相鞠躬尽瘁的道理？娘娘的话真是有失偏颇，仲高若是与丞相大人拉帮结党，又怎么会向皇上进言，要弹劾丞相大人呢？仲高为官多年，丞相大人的确有意拉拢，可是仲高大人不但没有沦落为丞相走狗，还肯直言进谏皇上，想来是刚正忠良之臣。请皇上顾念多年君臣之情，饶恕仲高。&rdo;

赵士程言辞凿凿，情真意切，赵构倒不好发话了，虽然他和圆仪心里明知仲高哪里是真心要弹劾秦桧，不过是中了他二人设下的局，但如何能让赵士程知道个中情由？况，赵士程的请求冠冕堂皇甚是有礼，于是他道：&ldo;臣弟适才说替仲高求情，是于情于理的事情，你方才长篇大论说的是理由，现在朕想听听你的情由，法理不外乎人情，若臣弟的确有让朕不能不宽恕仲高的情由，朕或许会考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