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会好好的。&rdo;若雨打断了赵士程的话,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却没有落下来,她伸手握住了赵士程的手,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勇敢地向她的公子索爱,&ldo;今晚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公子,而是我的兄长,今夜,我还可以做一回你的妾,可不可以,像抱着悠悠姐姐那样也抱我一次?&rdo;若雨仰着头,泪光盈盈地望着赵士程,美人青眼,含媚含愁,赵士程怎忍心拒绝?他伸手轻轻将若雨拥入怀中,心里流淌的是柔柔的暖意。或许这一生,他为唐婉付出了太多没有回报的爱,上天便赐给他一个悠悠和一个若雨,不计回报地虔诚地爱他,对悠悠,他还能疼之怜之,而对若雨,他却无以为报了。
若雨靠在赵士程怀里,幸福的泪水恣意地流着。就让时光停止在这一刻好了,没有恼人的陆赵联姻,没有悠悠,没有圆仪,只有她和公子,还有这满湖的月影风荷。
圆仪站在湖岸上,她已经停了筝声许久,可惜湖上荷花丛中的那两个情意缱绻的人儿是不会发现的。她像一枝在风中独立的修竹盈盈立于月光里,却不能像修竹一样呜咽哀鸣,她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只是目光含愁带怨地望着一湖月色。李悠悠竟是陆堂父亲与花魁的私生女,这真是天大的秘密。圆仪的嘴角扯出一抹百无聊赖的落寞的笑意。
她让玢儿抱了琴先回如意轩去,自己则在园子里缓缓漫步。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抄手游廊上,她沿着那游廊,将挂在廊檐下的灯笼一盏一盏细数了个遍,忽听得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便迎着那声音走到一扇窗前。窗子洞开着,橘红的烛光从窗内透射出来,她就躲在那窗边,向房内望进去,乳母陪侍一旁,悠悠正抱着修儒边摇晃边逗乐。可爱的婴孩露着韭黄一样鲜嫩嫩的胳膊腿脚,嘴里发着咿咿呀呀的可爱语声,圆仪心底里就有无限柔情涌动。她把目光从修儒身上移到悠悠脸上,悠悠的脸上流淌着身为母亲的幸福与知足的神色,圆仪的眉睫就纠结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羡慕。她转身靠到墙上,双手轻触自己平平如也的小腹,绝望而悲怆的情绪便如排山倒海。王剑帮她诊断过,她滑胎两次,严重伤及母体,恐这一生都再难有孕了。悠悠是幸福的,莫说赵士程偏爱于她,单靠修儒,她在这赵府内也立足了地,而自己呢?没有子嗣,没有公子的爱,自己纵使有遮风挡雨的片瓦之所,也总是凄苦无依。
心底里的热浪冲出胀得发疼的眼眶,辣辣地滚淌在面颊上,圆仪忙伸手揩拭。悠悠虽是所出,有辱赵府门第,但她父亲是陆仲高,堂堂礼部主事,她也不能动她。她就算去赵老夫人那里告发悠悠,难保赵士程不会为了保住悠悠而去协调陆仲高与悠悠父女相认,所以这样的局她不会再走,不想再落得和林一飞事件一样的下场。没赶走悠悠,还失了公子对她的爱。
圆仪颓然地迈步,趁着月色朝如意轩走去。这一夜,她羡慕极了悠悠,她什么都显得那么完满,夫君、儿子、父亲,她都拥有,而自己呢?什么都失去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的亲人活着,她也不至于这样孤苦无依吧?想到亲人,圆仪的内心就更凄苦了,父亲依然贫病而死,母亲也早就杳无音讯。依稀记得那天早晨,她家花园的池塘里也开满粉红的荷花,母亲与她站在湖边赏荷,一队官兵闯了进来,母亲就被抓走了,母亲手里刚采摘的一朵新荷落在了地上,被众人踩踏得失了颜色。
赵士程从荷塘里采了一朵荷花送与若雨,若雨含泪拒绝了:&ldo;好花不常在,今夜,若雨已经知足了,这花还是留与姐姐吧。&rdo;
赵士程点头,&ldo;从此我只是你的兄长。&rdo;
若雨微笑着点头:&ldo;明白,你是怕陆堂亏待我,才给了我赵家二小姐的身份,我必不会辜负你。&rdo;
二人将小船划回岸边,悠悠早就和雨墨等候在岸上。等赵士程和若雨上了岸,悠悠拿过雨墨手里捧着的披风给赵士程披上,道:&ldo;夜深风凉了。&rdo;说着,又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若雨系上。赵士程将悠悠拉到自己身边,张开披风将她兜在自己怀里,又转头对若雨道:&ldo;若雨,早些回房歇下吧!&rdo;说着,又吩咐雨墨道:&ldo;雨墨,送二小姐回房。&rdo;
雨墨道:&ldo;是。&rdo;
而若雨的目光水汪汪的,始终没有干过泪痕,她盈盈拜倒于地道:&ldo;请兄长和嫂嫂受若雨一拜。&rdo;若雨拜倒于地,悠悠的泪也涌了上来,她上前扶起若雨,泪眼潸然道:&ldo;时至今日,我对不起你,促成不了你和公子,还误了你。&rdo;
因着在荷塘里,赵士程已和若雨讲过悠悠与陆堂的关系,所以此刻,若雨当然明白悠悠言下之意,她伸手擦拭悠悠面颊上的泪水,释然道:&ldo;不过是亲上加亲而已,哪来误不误的说法?昔日的姐姐变成今日的嫂嫂,今日的嫂嫂又会变成明日的小姑子,所以若雨是有福之人,我一个丫鬟何德何能,全仰仗姐姐对我不弃之心。&rdo;
悠悠听若雨说出这番话,只是睁着狐疑的眸子。泪水又迷湿着眼睛,令若雨的面容在她眼里显得不十分真切。而若雨使劲地点头,强颜欢笑,&ldo;我已然了解一切,哥哥都和我说过了,所以嫂嫂也要释然才好。你放心,我定会如哥哥所言,看在嫂嫂的面子上,好好地做陆府的少夫人。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不是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