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怀是能怀,但是保不住,就像这胎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掉了。&rdo;一个极淡定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吱吱猛然一惊,圆仪房内为什么会有男人?而且是万籁俱寂更深人静的时候。待要细听,房门&ldo;吱呀&rdo;一声响起,玢儿端了个盆子走出来,见到廊前窗下站着一个黑魆魆的身影,蓦地惊叫了一声。房里圆仪忙问:&ldo;玢儿,怎么了?&rdo;
吱吱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就从窗下暗影中走出来,借着灯笼红光让玢儿看了个分明,道:&ldo;玢儿勿怕,是我。&rdo;
见是吱吱,玢儿长舒了口气,立即又面色惶惑起来,吱吱见她手里端着个盆子,浓郁的血腥气息自那盆里散发出来,蹙了眉头道:&ldo;怎么这么多血?出了什么事?&rdo;
玢儿手一抖,差点站立不稳,圆仪却已从房里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像是已躺下又起身的样子,鬓发上珠钗玉饰尽已摘除,青丝如瀑垂在肩上,草绿披风兜着身子,就着银白月光,很有些娇弱之美,人看起来却是十分憔悴。她冷声对玢儿道:&ldo;跪了这几日,膝盖头鲜血淋漓的,方才洗了这一盆子血水,还不拿去倒掉,难道要污了你吱吱姐姐眼睛不成?&rdo;
第六十四章母凭子贵
玢儿这才颤巍巍端着那盆子出去,经过吱吱身边时,吱吱只觉血腥气息浓重,不禁瞟了那盆子一眼,只见盆子里若一团乌墨,颜色暗浓,心下便生出许多疑惑来,膝盖得流多少血才能洗出这一盆子污秽来。
圆仪道:&ldo;吱吱深夜来访不知何事?&rdo;
吱吱福了福身子,道:&ldo;原是小夫人听闻玢儿受罚,怕三夫人做得过火了,让奴婢过来向三夫人讨个人情,现下小夫人母子平安,还请三夫人饶了玢儿去,看来小夫人是杞人忧天了,三夫人对自己房里的人哪有不疼惜的道理?&rdo;
圆仪听吱吱一阵阴阳怪气的说辞,只觉心口堵得瘆人,道:&ldo;替我多谢小夫人好意,小公子虽是庶出,却到底是赵家长孙,我哪有不替他积德修福的道理?&rdo;
&ldo;如此甚好,奴婢就告辞了。&rdo;吱吱说着福了福身子,就出了如意轩。
见她的身子隐没在院门月色里,圆仪猛地瘫软了一下,玢儿倒了血水回来,忙放下盆子,扶住她,圆仪道:&ldo;我流产的事情你务必保守秘密,否则咱们主仆日后在这赵府就举步维艰了。&rdo;
玢儿一脸惶恐地点头,悠悠难产,自己差点闯下弥天大祸小命不保,她早就如惊弓之鸟,原就在圆仪跟前唯唯诺诺,现在更没有不听话的理由。她扶了圆仪进入卧室,圆仪道:&ldo;你退下吧,自去休息,不用伺候我,我也累了要睡了。&rdo;
玢儿怯弱地低着头出去了。圆仪整个人晃了晃,身子下面又有大片的血污落下来,她摇摇欲坠着,王剑不知何时从床后闪了出来,扶住她的身子,圆仪凄然一笑:&ldo;你不是恨透了我吗?又何必深夜来替我看视,就不怕被赵府的人发觉?&rdo;
王剑凛然,但还是忍着满肚子窝囊气,将她扶到了床上,见她奄奄一息,憔悴不堪,却言语含刺,烦闷地起身要走,圆仪一把拉住他的手,落泪道:&ldo;我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既然今天又见到了,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解释?&rdo;
王剑回头瞥了圆仪一眼,冷冷道:&ldo;你终究是个负心的女子,还有什么好解释的?&rdo;
圆仪苦笑起来:&ldo;你只道我负心,那你呢?不照样与邻家小莲情投意合,喜结连理了吗?若论负心,我又怎比得上你?&rdo;
王剑一颤,脸上的愠怒也缓缓弱下去,说话也没了底气:&ldo;你如何晓得这些?&rdo;
圆仪心下凄然,暗忖那林一飞信上所言大抵非虚,竟是真的了,心口便一阵寒心地疼,&ldo;看来是真的了,你已移情别恋,又有什么资格怪责于我?&rdo;
王剑隐了那一丝心虚,淡然道:&ldo;你已经是赵士程的三夫人,我难道还要白白为你守住单身不成?&rdo;
圆仪的泪落得更凶,凄楚道:&ldo;难道是我愿意背叛我们的爱情吗?还不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怕你在唐家受刑之后又被送官纠办。我本也不愿做这赵府的三夫人,只是我要保全我与你的孩子,才会假意委身赵士程,每日在赵府内煎熬度日,可是你呢?竟然转眼间就把我这个旧人忘得一干二净,另结新欢,我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天旋地转,天崩地裂,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孩子也就是在那时候流产了,若不是那次流产,何以这一次怀胎又保不住?&rdo;圆仪忆起前尘旧痛,仿佛又历经了一遍那种绝望苦楚,不禁死命咬住了唇,只让泪水无声滑落。
王剑看着昔日恋人就像一枚急雨飓风里的落叶,心便被撩痛,他一下就搂住了圆仪,恨恨然问道:&ldo;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是如何知道我与小莲的事情的?&rdo;
&ldo;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do;圆仪冷笑。
王剑却道:&ldo;不对,你居在这赵府的高墙大院之内,若无人从外头递进消息来,你又如何晓得我和小莲之事?你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让我的孩子流产!是唐老爷对不对?他拆散我们还不够,还要处心积虑害死我们的孩子,他真的好狠心啊!&rdo;王剑说话间,目露恨意,眼白充血。
圆仪心下一悸:&ldo;不是义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