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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们的设计师……”何斯明像被雷劈到一般，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

谭亦莫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离开DL几年了，早已不是他们的设计师。”

DL是高定时装的佼佼者，薪资待遇非常好，传闻高层在职一年能全款买房买车。做他们品牌的设计师，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同时也很艰难，他们给新人的机会少。谭亦莫能做到设计师的位置，不管在职多久，都非常牛x。他缓过劲问：“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谭亦莫低下头，再次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让主线品牌亏损，作为设计师脱不了责任，我主动引咎辞职。”见何斯明认真倾听，也不再隐瞒地道明。

第67章

自小他就喜欢服装设计，母亲尊重他的意愿，在美国念书期间使得他的兴趣得到很好的培养。不过父亲不喜欢，一直希望他念军校，高中为他选的都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上学跟当兵一样，强制学习各种格斗术，这跟他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

高中毕业，他不顾父亲的反对，上了时装学院。大学他就接触过模特行业，是学校举办的时装秀被邀请，但他本身不喜欢模特这行，如果做模特还是女孩子吃香，更有前途，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喜欢设计。

他在校期间画设计稿参加过比赛，斩获几次头等奖之后去CC做实习生，负责基础的配饰设计，做了两年成为资深配饰设计师跳槽到DL。

花了四年时间，他逐步从配饰师到负责主线的设计职责，也不过二十三岁。当时圈界的人都看好他，认为他是一个天才，只要设计的服装成功，他会名声大噪。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他想要成功。但，好胜心切的后果是他在设计上迷失了方向，出来的新品糟透了。一连两年都如此。

市场是检验设计师成功的指标，他没有让品牌的创新更胜一筹，连单品也没有爆款。只有街头的潮人跟时尚博主大赞需要人手一件的时候，才证明你有设计价值，从而奠定设计地位，这一点他没有做到。

那时感觉糟透了。

他从没有如此失败过。

老板也对他的设计不再有信心，不管他画出什么都不满意，周围人也对他冷眼相待，感情上又状况百出。男友跟他提了分手不告而别，母亲跟父亲离婚了，需要他的陪伴，他既不能请假回家也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失败，一时间满心焦虑无处可说。

这些都反映在他的作品里。他设计的服装老板说丧极了，没有人会穿。

这不是最糟的状况，最折磨的是过程里每天要顶住压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工作，接着被不断否定设计至自我怀疑：“我是loser。”

“我太差劲了，怎么都做不好。”

“太丑了，我已经画不出设计图。”

这种耗心耗力的自我否定，让他每晚都焦虑得睡不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丢在水里的泡腾片，维持现状就是自取灭亡，最终他辞职了。即便不提辞职，也会被人事部炒鱿鱼。尽管他签了正式合约又如何，设计师今日风光无限，明天就能卷铺盖走人。

母亲知道他离职后，见他郁郁寡欢就很担忧，提议换一个环境回国生活吧，他那时不想在纽约，收拾行李就回国。在国内安顿好，也不想再从事服装相关的工作，选择去一家外企上班，但始终没办法适应跟奢侈品集团一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跟权钱斗争，他离职了，随后创业做汽车零配件的生意，结果他又失败了。

谭亦莫说：“我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失败告终，但辗转了几份工作，我还是喜欢服装设计。知道你创立自己的原创品牌，我当时就刮目相看，后面你邀我做女装设计师，我很心动。”

“当时怎么没同意？”何斯明心里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谭亦莫有这么轰轰烈烈的过去，他才是刮目相看。

谭亦莫缓缓垂下眼睫，“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我是失败的设计师——”

“别这么说。”何斯明打断他，突然又恍然大悟，看着谭亦莫说：“你给DL投稿也是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吗？”

“是的，我想帮你，如果设计稿能被选中，证明我的创意有可取之处。”

动机是帮他，这是多么好的男人啊!何斯明偶像剧男主附体的吐槽，“你那段日子究竟有多黑暗，才让你对自己的设计都失去信心。”

“至暗时刻。”

何斯明心疼地拍拍他的肩。

谭亦莫的脸上浮起笑意，“现在回头来看不过尔尔，只是年轻时单纯，失败了就想逃避，不去面对……如果早点认识你，我大概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