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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第1页）

&ldo;混账！&rdo;张钦咬牙，沉默良久，终于妥协，问道，&ldo;想知道什么？&rdo;

&ldo;当年的事，知道多少说多少，听高兴了就放人。&rdo;

&ldo;……都督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狂妄玩意儿的！&rdo;张钦越想越气不过，口不择言起来，&ldo;你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夫人，要是殿下因你掺和进来而当真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一个字！&rdo;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话，孟璟猛地将杯盖斜飞出去，径直打在他拍桌上的手上，这一下灌足了十层力道，他手背瞬间红肿一片，猛地再拍了下桌。

孟璟在瓷片的碎裂声中淡淡开口：&ldo;你再不说，我要叫他过来跪你了。&rdo;

&ldo;无知竖子！&rdo;

孟璟坦然受了这声骂，既然先太子还在，那段阔知道的事情，自然比他原本预计的要多，张览这人现下看起来不大好对付，但眼前人关心则乱，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此刻竟然愤怒到连半分涵养也无，则更对他的心思。

果然，张钦气归气，还是老老实实地道：&ldo;当年我负责守清远门，都督交代说只有他与先帝可下开城门之令，后都督护先帝回城，至清远门下，遇鞑靼大军突袭，左右翼又被半路截断，没能及时增援，战况惨烈，又因被鞑靼截断退路，先帝无法率军退回城内。后来形势紧急，我只得一面命人死守城门以寻合适时机护先帝退回城内，自个儿则率精兵吊索出城卫君，后来的事世子想必都清楚了，鞑靼来势汹汹，我们援军被截断，先帝战败身死沙场，都督为护先帝被珲台吉一刀斩下马，自此长睡不醒。两大主帅不敌，军心大乱，清远门外变成了活生生的修罗场，被屠杀的是我后军都督府辖下的数十万大军。&rdo;

&ldo;后来闻援军北上，鞑靼短暂率军退回武定河谷补给，将士们趁机将先帝护送回城，但战场形势混乱，都督所率后卫在此前的混乱之中被迫将其带离了清远门下，&ldo;他艰难抿了下唇，&ldo;时间紧急，没能及时回城，后来清远门闭，援军北上，鞑靼卷土重来，城外残存将士被弃，生生冻死饿死了不少幸存兄弟，都督也有家难回。&rdo;

孟璟默默听着，总算明白了为何当年段阔所率的开平卫损伤不过几百，原来他压根儿未曾开城迎战，可战报上没写这一条。

他屈指敲在几上，淡淡道：&ldo;还有呢？&rdo;

&ldo;就这些了。我当年就是个卫指挥使，我能知道的事情，当年同我官阶差不多的应该都知道，只不过我命大活了下来而已，而其他兄弟多半都没了命。&rdo;

孟璟招手召人：&ldo;把张览押过来。&rdo;

&ldo;……混账东西，你还想听什么？&rdo;

孟璟看着他，并不出言。

张览被带过来，暗卫的刀鞘毫不留情地抵在他膝盖弯上，迫得他膝盖前倾，若非被控住了双臂，想是一早便跪下了。

张钦眼见着长刀举起即将挥下，咬牙切齿地叹了声：&ldo;你也够狠。&rdo;

孟璟手指往外动了动，张览又如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操纵着消失在了门口，张钦还是气不过，恶言相向：&ldo;孟璟，你别太过分，忠君乃臣子本分，就算如今江山易主，但你连最起码的体面与尊严都不给殿下，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先帝当年可那般器重你。&rdo;

&ldo;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rdo;他没为自己辩驳，只是淡淡问道。

张钦怔了许久，终是泄了气，缓缓开口：&ldo;援军北上之时，京师里边，楚阁老率先拥今上登极，今上登基后迅速派京卫北上，宣府城内俱是今上的人马。当年之事有没有先帝的手笔我至今也不知道，而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殿下竟然还有口微弱的气，可江山已经易主，形势大改，我又猜不透今上的心思，不敢拿殿下冒险。情急之下，我也没有办法……&rdo;

饱经边塞风霜打磨的大将忽地面露悲恸之色：&ldo;毁子面容，杀子献尸。今上开恩，不计我战败之责，特允我假死销军籍，自此解甲归田。&rdo;

&ldo;节哀。&rdo;

&ldo;后我秘密携殿下西归故土，途经洛阳，偶遇回家探亲的石老先生，得其救治，勉强续命。&rdo;他顿了顿，接道，&ldo;石老先生说殿下尚有清醒可能，我当日尚且怀疑此事今上有份，为有朝一日兴许能帮殿下打回京师去，自此隐姓埋名，使了伎俩替了当年暴毙的千户张钦，潜进了右军都督府，后又一步步挣军功，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rdo;

&ldo;隐姓埋名。&rdo;孟璟仔细打量了他一眼，&ldo;再好的易容法子也难不露馅，能让我如何也看不出端倪的，是削骨换皮之术吧？&rdo;

张钦颔首。

&ldo;削骨换皮，每逢阴雨天便会痛入骨髓，非到入土，此痛不消。&rdo;孟璟神色黯然，&ldo;段大人受苦了。&rdo;

张钦摇头：&ldo;天地君亲师，忠君乃臣子本分。况且……殿下这孩子，生性良善，知恩图报，如今也肯纡尊降贵唤我一声父亲，能得此子，毕生之幸。&rdo;

孟璟缄默了许久，终究也没出声。

张钦言辞切切地恳求他：&ldo;世子放殿下一条生路吧，勿让殿下再入纷争。殿下当年身负重伤，足足躺了大半年才清醒过来，一身经脉被废，得石老先生倾尽全力救治，也耗了一年有余才能勉强恢复到和常人一般，年纪轻轻遭此飞来横祸，却能以德报怨，同石老先生习医布诊，从未汲汲于权势。东览故都，也不过是缅怀生身父母罢了，世子勿要多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