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就是不应该让她被这些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污染了,冷了心。郑淑贤做错了,但不应该因为影响到了苏小兰的成长。
苏小灿拉住苏小兰的手,语重心长地问道:“小兰,你也说了,你跟我最亲。那咱妈跟自己的弟弟最亲,就错了吗?”
苏小兰也被苏小灿这样一问给问住了,她幼小的情商还不足以让她把其中的门门道道都搞清楚了,更加疑惑地问道:“可是,姐,咱妈是做错了呀!为什么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又没有做错呀?”
苏小灿笑笑,耐心地解说道:“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咱妈就是对咱舅舅偏心了,对自己的弟弟好,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第一,咱舅舅那人太坏了,占了便宜,还觉得是应该的,好像咱们欠了他的一样。这也就罢了,他那人太贱了,还老得罪人,不讨人喜欢。他这样的人,要是就仅是让他多吃点好东西,那就罢了,怕的是以后,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第二,就是咱妈太糊涂了!你可以对舅舅好,我们没有意见,即便是舅舅那人心术不正,那是你的弟弟,偏心点,也无所谓。但,这些偏心,这些所作所为,都不应该建立在无视本应该跟她最亲的丈夫和子女身上,要她兄弟的幸福建立在自己丈夫和子女的痛苦之上。一味地让子女因一个对他们有恶意的人妥协退让,不要说人心了,就是公正的法律和社会也是不允许的。
就像一个天平,两头都放着东西,当恶的一方加重了砝码,善的一方自然就会被撬起,直接导致天平的失衡。
人心是最禁不起这种失衡的挑战的,日积月累,最后,人心就没有了所谓的善和美好,只剩下了无休止的埋怨、失望、痛恨,乃至仇恨。”
苏小兰越发崇拜地看着苏小灿,只是眼中的迷茫也更多了。主要是苏小灿大段大段的道理,太过于深奥了,她听起来有些似懂非懂,最后好像转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有听明白,但这些都不能阻挡苏小灿在她心中越发高大的形象。
苏小兰也不怕丢脸,眼睛里冒着崇拜的星星,嘴里却说道:“姐,你好厉害呀!讲的这些大道理,比咱爸厉害多了,听起来,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比不上你有学问哎!就是吧,姐,我好像没怎么听懂。”
苏小灿翻了一个白眼,感情她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呀?哎,果然对八九岁的小孩子情商不能有多大的指望。
苏小灿不得不直白地说道:“简单点说,就是,凡事都要有一个度,你超出了别人承受的范围,就不行了。
打个比方说,小兰你想买要零花钱,跟咱妈要了两毛钱,她给了。可是你见咱妈这么痛快,觉得这两毛钱要得太轻松了,就想要更多的零花钱,又开口跟咱妈要两块钱,甚至二十块钱。你说,咱妈会是什么心情?”
“咱妈会恨不得打死我的!”苏小兰想想这种严重的后果,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眼珠子一转,突然贼兮兮地说道,“就像姐姐你,上次直接跟咱妈要四百块钱,自己买自行车,咱妈都气得要摔面盆了!嘿嘿……”
说完,就着急地从床上跳开了。
“你这个死丫头!这才说什么也不懂,转眼就会拿你姐说事了呀?!”苏小灿瞪大了杏眼,气得想找东西,教训一下苏小兰。
苏小兰绊了一个鬼脸,转身就跑出去了。
一掀帘子,苏小兰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建国就站在外边,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跟客厅相连的门还锁着,眼角瞄到苏建国身后跟院子相连的那道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竟是忘记了这个房间是有两道门的。
苏小兰老老实实站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爸!”
苏小灿终于找到了一本书,要朝苏小兰砸过去,就听到了这声“爸”,一伸脖子,正好看到苏建国的身影,心里也在哀嚎:不会她们两人刚才说的悄悄话,都被苏建国给听去了吧?好在,她们从头到尾都说的是郑淑贤,没有说什么苏建国的坏话,不然,今天可就死惨了!对了,也不知道郑淑贤在不在外边,有没有听到什么?
苏小兰跟苏小灿想到一块去了,她们在这里说郑淑贤和郑万福的坏话,要是被当事人听到了,还不得真被打断腿?
苏小兰低着头,微微地瞟着苏建国的身后,唯恐还有一个人没有发现。
苏建国原本听着两个女儿讨论这个不属于她们这个年龄该明白的问题而心生愧疚的沉重心情,因为苏小兰的一个小小的动作,突然轻快了起来,轻咳了两下,道:“你妈收拾完碗筷,正在东屋忙着给你舅装大黄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你们姐妹俩。”
屋里屋外响起了两声不小的长嘘声。
苏建国原本忍着笑,又想起两个孩子为什么而担心,又心酸了起来,摸摸苏小兰的头,感慨地说道:“没事的,就是被你妈听到,也没关系!又你爸给你们撑腰壮胆,咱谁也不怕!
你老爸,我很开心,我的两个宝贝女儿都长大了,懂事了,会动脑子,自己看问题了。”
“什么问题?谁又有什么问题了?”郑淑贤掀帘子,正好听到苏建国说的什么“看问题”,就好奇地问了一句,见苏建国和苏小兰都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也没有多想,竟自跟苏建国说道,“建国,万福要回家了。这竹篓子怎么也栓不到车上,你过来看看吧!”
苏建国沉着脸,跟着走了出去。
苏小兰掀掀帘子,转身跟苏小灿对视了一眼。
苏小灿支着身体,要拿了拐杖下床,苏小兰忙上前帮忙。
等两人到了院子里,才看到院子当中站着的三个大人和一辆破旧自行车,还有一个大纸箱子和一个竹篓子,里面都放满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