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瞧见主人,倒是显出了热情。孙瑞轻抚马背,替它梳理着鬃毛。
“你说我这府里的人是有多苛待你,都瘦了这么多。”
暗处走出一人来,身材威武高大,刚刚还被芊娘觉得沉稳起来的孙瑞,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当初的少年郎。
“野马总归是野马,心是野的,收不拢。”
孙瑞的拳头一点点收紧,随后又骤然松开,转而轻笑起来。
“是啊,野马总归是野马,你被栓在天家那一位的手里都多少年了,还没改掉这野性。”
明明刚才还有澈亮的明月,现在却被乌云遮盖,明明可以瞧清楚一个人的相貌,现在却只能迷糊的看见个人影。
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说的也就是孙瑞对面前的这个人了。
他脸上那些胡乱的络腮胡还没刮去,看起来显得更加粗犷。衣服倒是已经换成了中原的服侍,只是鞋子,穿的还是边城时兴的牛皮长靴。
孙瑞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敢明目张胆的进府里来。”
孙术沉沉的笑了起来,罢了才又朝着前头迈进了两步,靠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这是我的府邸,我为何不能回来?”
“你已经死了。”孙瑞说的很平淡,仿佛两人之间谈论的不过是最寻常的闲话。
孙术瞧着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胞弟,感叹他竟然从没发现,当初那个终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竟然把心思隐藏的这么深。
“把青玉缠枝莲纹瓶给梁王。”
孙瑞一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孙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太高估了自己,也太看轻了梁王,且不说那支瓶子太后手里就有一支,他是太后的小儿子,自然是最熟悉不过的。他能张口跟你要东西,难道就没想过你的那些小计谋?”
孙瑞的心抖了抖,被人看破了心思的难堪。他确实是想过要将那瓶子做个手脚,换掉它,只要做得真一些,梁王一定不会发现。
可如今。。。。。。
“梁王想要,那就给他。”
孙瑞怒极反笑。“你是傻了还是真的做了梁王的一只狗?如果没有太后的授意,他能想得起来孙家要东西?你辛苦打回来的金银,难道舍得就这么送给别人?”
孙术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正是因为那是太后的授意,说明天家已经虎视眈眈许久。如今我不在了,除了你,也就只有这些东西能保住孙家了。”
孙瑞被他的话震住,心境久久不能平复。孙术飞身跃起,站在了府里的高墙上。
“别再派人跟着我,下回再有不懂事儿的,我连尸体都不会给你留。”
说完这一句,孙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孙瑞握紧了双拳,怒目而视着他消失的方向。
“若是你这么挂心孙家,为什么不亲自守着!你才是孙家长子,凭什么让我帮你守着!孙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马厩里又呆了半个多时辰,孙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那一霎,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孙瑞的心都提了起来。
小心的掩上房门,果不其然的瞧见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邢志。
将他扶上床榻,借着烛火,孙瑞这才瞧见他身上已经成了布条的衣裳下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敢耽搁的取了能够保命的药来给邢志服下,又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先给他敷在伤口上。可伤口太多,这样重的伤势,孙瑞根本就无从下手!
折腾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培华在门口喊了好几声,最后才被孙瑞一声怒吼给呵退了回去。因为昨晚上孙瑞也是将自己锁在了屋里,只当富家公子的脾气性格有些难伺候,倒是也没朝着别处去想。
可屋里的孙瑞却犯了难。屋里的药又不够,又没法出去找大夫。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儿,是谁闻了都会起疑心。
正愁着这事儿,偏偏培华又过来说,梁王府里来人了,说要来取那青玉缠枝莲纹瓶!
是了,昨儿孙瑞存着心思,没当场给梁王东西,只说了今日来取。没想到梁王倒是坐不住,这么早就喊人过来取东西了。
“培华,你去叫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