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亚西比德看错了他的部下:安条克斯渴求荣耀,于是设计了一项策略,发动了进攻。他的计划可能参照了库济库斯战役中让雅典人赢得辉煌胜利(这可能是三列桨座战船时代最伟大的海战胜利)的那个计划。但库济库斯战役的策略依赖隐蔽和欺敌,充分利用了地形、地貌和天气来掩藏舰队的抵达、规模和位置。这些元素在诺提昂都是没有的;雅典人在诺提昂不可能隐藏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尝试类似的计谋。另外,吕山德已经研究雅典舰队一个多月,通过逃兵的口供已经对雅典舰队的规模和行动有充分的了解。他对库济库斯战役和雅典人的战术也很熟悉。
然而,安条克斯还是在开局模仿了亚西比德在库济库斯的计谋。安条克斯以自己的战船打头阵,率领10艘三列桨座战船径直奔向以弗所,并指示其他战船在诺提昂严阵以待,&ldo;直到敌人离开陆地很远&rdo;(hellenicaoxyrhynchia41)。他的想法是诱骗吕山德追击他的小队伍,进入朝向诺提昂的开阔海域。当吕山德舰队离开陆地足够远的时候,雅典舰队将努力切断其退回港口的路线,迫使其打一场大规模海战,或者追击逃回港口的敌人。
吕山德知道亚西比德已经远离以弗所,而雅典舰队被一个此前从未有过大舰队指挥经验的人掌控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吕山德决定&ldo;做一件足以让斯巴达骄傲的事情&rdo;(diodor13713)。他以自己的3艘三列桨座战船追击雅典人最前方的那艘船,将其击沉,杀死了安条克斯。剩下的9艘雅典战船立刻逃跑,遭到整个斯巴达舰队的追击。吕山德认识到他让雅典人大吃一惊,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于是匆匆利用雅典人的混乱。诺提昂的雅典舰队主力还在等待,直到看到己方前锋向自己奔来,后面较远处跟着敌人的追兵,于是也起航了。他们看到小股雅典先头部队在慌乱逃跑,而整个斯巴达舰队在猛烈追击。雅典人没有时间排好作战阵型,也没有一位将领指挥全军,于是每一位三列桨座战船船长各自尽快起航。因此,前去援救先头部队的雅典主力舰队&ldo;毫无秩序可言&rdo;(diodor13714)。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最终损失了22艘战船,而吕山德控制了大海,在诺提昂建立了纪念碑以庆祝这意料之外的胜利。
三天之后,亚西比德带着色拉西布洛斯的30艘三列桨座战船抵达,将诺提昂的雅典战船数量提高到88艘(不包括已经损失的22艘)。他急于转败为胜,于是奔向以弗所,希望将吕山德再一次引诱出来。但这一次吕山德觉得没有理由冒险,因为双方兵力相当,而且雅典人由一位威名赫赫的骁将指挥。亚西比德没有办法,只能返回萨摩斯岛,前一次失败的耻辱未能洗雪。
尽管吕山德在此役中表现出了极高才华,并且完全配得上他得到的赞誉,但他取胜的主要原因还是雅典人犯下了可怕的错误。雅典人愤怒地将此次失败归咎于亚西比德,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不管他去弗凯亚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应当将全部三列桨座战船留在一个没有指挥经验的人手里,去面对优势敌人。尽管雅典人在诺提昂的伤亡不多,而且在爱琴海仍然有108艘三列桨座战船,还占据数量优势,但诺提昂战役在战略上是一次重大失败,逆转了自库济库斯战役以来一直对雅典人非常有利的战局。雅典人在短期内无法恢复在伊奥尼亚的地位,也无法占领安德罗斯岛。萨摩斯岛基地中的雅典士兵和水手的士气受到了负面影响,逃兵肯定会增多。
亚西比德之后夺回主动权的努力也没有成功。这一次,他率领全军前往库麦,开始蹂躏库麦城周边的土地。但整个库麦陆军突然出现,将雅典人赶回了船上。这离诺提昂的失败没过多久,使亚西比德的政敌有了更多理由去指控他。
亚西比德垮台
亚西比德不在雅典城期间,城内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阿基斯二世利用大量雅典重步兵和骑兵远离本土的机会,率领一支由伯罗奔尼撒和玻俄提亚重步兵、轻装部队和骑兵组成的大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到雅典城下。虽然他们被击退了,但在退却之前蹂躏了阿提卡,这让雅典人在得知诺提昂和库麦的失败后更加恼火。亚西比德的政敌看到,攻击他的时机已经成熟。与此同时,亚西比德的一位死敌‐‐特拉索之子色拉西布洛斯‐‐从萨摩斯岛的营地返回了,带回了军中的极大怨气。他在雅典公民大会宣布,亚西比德指挥作战就像在进行豪华旅游观光一样,将舰队托付给一个只会喝酒和吹牛的人,&ldo;好让他自己自由地到处转悠、搜罗金钱,以便在阿卑多斯和伊奥尼亚酗酒嫖娼,尽管敌军舰队就在咫尺之外&rdo;(ptarch,alcibiades362)。随后,库麦的使者指控亚西比德攻击&ldo;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盟邦&rdo;(diodor13736)。与此同时,一些雅典人指责他没有努力占领库麦,并声称他收了波斯国王的贿赂。也有人指责他过去的不端行为,谴责他帮助斯巴达人,与波斯人合作,据说波斯人在战后将扶植他成为雅典僭主。新仇旧恨和真假指控全部向亚西比德袭来,直到有一个人,可能是克里奥丰,提议罢免他的职务。这个提议被通过了。
雅典人任命科农接替亚西比德来指挥在萨摩斯岛的舰队,而亚西比德再一次被放逐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雅典,因为他的诸多敌人正在那里等着用一大堆私人申诉和公共指控来对付他。他也必须离开萨摩斯岛,因为那里的部队也开始敌视他了。同样,他在斯巴达和波斯领土上也都不会受到欢迎。但他已经料到自己可能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早在赫勒斯滂海峡服役的几年间就已经在加里波利半岛建造了一座设防城堡当作避风港,于是他就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