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皆如赵红所说,他隐瞒了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事情。只显得是倪芝的残忍,才造就了这一切。
她只会愈发恨他。恨他不告诉她真相,恨他风流多情,恨他在一起时与过去难舍难分,现在把她又变作过去,恨他总是闷不做声自己承受一切。
可惜看到他这样,她如何恨得起来。
不知道他躲了她多少次,倪芝开始恨自己,怎么不早些问他。
可惜早些问他和晚些问他,又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满足她知道真相的愿望,她已经答应了庞文辉,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店子里的灯熄灭了。
倪芝的视网膜上还残留了那丝光亮。
倪芝笃定,按他的习惯,要熄了灯从厨房后门走了罢。
没想到前门开了,陈烟桥走出来,夜风吹得他刘海浮动。
倪芝自从病好身体养得不错,丝毫没有入秋的意识。看着他蓬松的头发被吹动,忽然间秋天的肃杀和凄楚就自动涌上心头。
陈烟桥不急不缓地,先叼了支烟出来点燃,才抬手拉卷闸门。
不知道他如今的手臂,是不是还是以前那样,像经脉盘结的树根。
陈烟桥一路抽着烟,穿过马路,顺着这条长街走。
街上还是那样,没什么人,拉客的的士络绎不绝。
倪芝远远地跟着他,看他那件破破烂烂的皮夹克当标志,走了一会儿,她似乎就明白他要去哪里了。
他腿脚不好走得慢,倪芝换了条路走。
陈烟桥到合景花园南门岗亭时候,还没察觉附近有人。
和以往一样,他会站一支烟的功夫。
他拉开皮夹克,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那包红色的长白山,低头护火时候余光瞥了眼。
陈烟桥的声音又在烟雾熏陶下哑了,“谁?”
没听到回应,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隐隐约约暴露出个人影。
人人都有秘密和阴影,陈烟桥等了片刻就作罢,他自问身上没什么可抢的,手机还是那个破的不行的早年智能机。
陈烟桥的烟终于燃尽了。
他弹了烟屁股,在马路牙子上碾灭。
后面已经站了个人影。
陈烟桥苦笑,“没钱。”
他背后撞了个柔软的身躯,那声音魂牵梦绕,“烟叔。”
陈烟桥在梦里听过无数次,唯独现实里,不敢伸手去摸那双搭在他腰上的手,生怕是空气。
他身躯一震,慢慢抖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