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见张建中穿戴整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主管怎么样了?”
“睡了。”
那家伙回到房间嘴就叨叨不停,说个没完没了,好不容易才睡了,秘书便马上过来了。虽然,知道自己与三小姐不可能,但也不想让张建中占便宜。
在他的记忆里,三小姐还没对那个男人那么情长,说他们是合作伙伴,但三小姐接触的伙伴少吗?长期客户少吗?不是谈生意的时候,她几乎不与任何人有牵连,只有这个张建中,有事没事,三小姐总像是惦记他,没有理由也找理由去见他,就像这一次,他那个坏厂能有什么合作项目?他这才上任,又有什么看头?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特多余,人家要发生点什么事,在边陲镇就发生了,别说走私那会儿,在那边投资搞酒店,三小姐住了那么长时间,天天见面,天天大海、沙滩、阳光。
“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跟三小姐还有些话要谈。”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对我那个厂有什么建议意见?”
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客气地说:“现在的国企,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政府出台的政策对外企,对民企更有利,这是大环境,也就是说,今后一段时期,政府扶持的是外资和民营,国企将会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原因很简单,国企姓国,与你们这些政府官员的政绩挂钩,干好了,往上升,干不好,也不追究责任,所以,大家追求的是政绩,而不是企业利润,可持续性发展,总有一天,企业会被你们这些人拖垮。
张建中笑着说:“照你这么说,我倒像是来善后的。”
“也为一定,或许,你还能分最后一杯,货款搞几个项目,弄点虚假政绩爬上去,接替你的人就要替你还货款,替你堵漏洞,直到堵不上的那一天。”
张建中连连点头,说:“看来我必须防止这种现象发生。”
秘书冷笑两声,说:“你防止也没用,就算你觉悟高,考虑到工厂的利润,考虑到持续发展,干个三五年,你还不走?干个十年八年,你还愿意老是呆在那个位置?你一走,后面的人愿意那么干吗?还不是要走老路。这是制度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
“什么制度啊人啊的?”
三小姐推开洗手间的门出来。她还是穿着衫裙,但换了一身白,脸上没有了刚才酒的红润,却浮着两朵天然的红晕。
张建中说:“我们正在谈政绩与持续发展的关系。”
三小姐说:“每一个官员都需要政绩。”
张建中摇头说:“我只要工厂利润。”
“别说得好听,就算你现在不想,以后也会想,这是一条不变的定律。”三小姐坐下来,说,“所以,没必要去考虑这个问题。你要考虑的是,怎么证明自己,怎么把你的厂带出困境。”
“三小姐有什么好建议?”
“现在,你那厂人心涣散,最重要的是,把人心聚集起来。这么多年,不生不死的,员工对企业已经没有信心了,你首先要干的是,让大家对你有信心。”
“可以说具体点吗?”
“我可没有搞国企的经验。按我们民企的作法,谁与企业二心,不为企业做事,就炒他鱿鱼。你炒得了吗?再散漫,再不听你的话,天天上班不做事,你这个厂长也奈何不了他什么?所以,你们国企,最头痛的就是要做好员工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主动为企业流汗出力。”
张建中说:“把他们与工厂捆绑起来。”
三小姐说:“你想不捆绑也不行,但你怎么让他们看到工厂的前景呢?你应该要怎么干呢?这是最重要的,而且,你的作法还要让他们认同。”
——这又是国企与民企的区别。
——老板的作法不必员工去认同,员工只管按要求干事,每月拿自己应得的报酬,企业路子走偏了,老板倒霉,员工屁股一拍,炒老板的鱿鱼,不打东家打西家。国企路子走偏了,你就把国家主人翁给坑了。因此,这种唇齿相依的关系更要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