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在这张从来都温柔可爱的脸上,看见这样足以称得上是阴沉的表情。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云秋月瞳孔紧缩,她以为当她再次见到云楚,她一定会为自己报仇,哪怕拉着她同归于尽也可以。可真到了这一刻,当她见到云楚的这张脸,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然后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拉着她的太监,转身就往回跑躲在了赫巡身后,手指紧紧的拉住赫巡的衣袖,小声乞求:“殿下……救救我。”声音微弱,却足以让外面的云楚听见。隔着不过十步的距离,云楚与赫巡就在这诡异又沉闷的气氛中四目相对。仅一瞬间,云楚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显而易见,赫巡已经知道了。起初云楚撒下那个谎言时就是临时起意,那时的她也并不在意这个谎言有朝一日会败露,所以她根本没有尽力的去圆这个谎。换句话说,从前赫巡不深究,所以她尚且能够自圆其说,如今若是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仔细询问,回忆当初的每一个细节,她的说法都经不起推敲。最基础的,便是身上的血迹。当初云秋月回家时,半边身子都是血,是扶赫巡扶的,而她身上却只有零星一点,若是赫巡仔细回想,必定能发现不对。理智告诉她应该冷静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想,赫巡会因此不要她吗?如果当真如此,她又该如何挽回这样的场面?她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就算是偷的又怎么样?凭什么这样的好运降临在云秋月身上而不是她的身上。命运亏欠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就这也不行吗?也要收回吗?云秋月为什么没有死?当时为什么要去玩那可笑的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随便找个夜里给她勒死就一了百了,今日便不会发生此等闹剧。云楚心跳飞快,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杀掉云秋月。指甲扣进掌心,疼痛令她思绪回笼。赫巡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他静静的站起身来,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怒气,率先打破沉默,往前走了几步,如同往常般问云楚:“怎么醒了?”云楚没有回答。云秋月双手一空,心有不甘的看向云楚。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褪去恐惧直视云楚。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她变得比之前要更加夺目了。以前的云楚美是美的,可骨感太重,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小家子气,如今却全然不同,褪去那份过分的骨感,少女完全称得上天姿绝色。裸露的脖颈上还有几片淡淡的红,昭示着上位者的宠爱。云楚抬步,走上台阶,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秋月,脸上端着柔和的笑意,还算体面的问:“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云秋月指着云楚,声音颤抖:“云楚……”“都是你害我至此!何必这般假惺惺。”她转而看向赫巡,道:“殿下,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殿下你不要放过这个贱——”赫巡眉目一冷,道:“住口!”他拉着云楚的手腕,指尖冰凉。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全然看不出半点要惩戒云楚的意思,只是沉声道:“孤方才不是说让你们带她下去么,都聋了?!”一旁的太监慌忙应声。不一会儿,四周便重归寂静。云楚收回自己被赫巡拉着的手,一言不发的站在他面前。赫巡手中一空,缓着声音问:“怎么了。”云楚仍旧没有回答。赫巡扫了眼周边的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房门被轻轻带上,房内便只剩云楚与赫巡两个人。赫巡垂眸看着少女的脸,垂下的手再次牵住她的手。“说话。”云楚抬起头,眼眶发红,眸中雾气氤氲,声音沙哑道:“方才她跟你说些什么?”不等赫巡回答,云楚就又问:“你是不是……相信她了?”赫巡抿了抿唇,然后如实道:“孤想听听你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继续辩解,继续伪装。没有证据,没有底气不管她怎么找补都显得狼狈且好笑。云楚闭了闭眼,别开脸。片刻后,她不再挣扎,承认道:“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当初的确是她说要救你。”声音流淌在寂静的房间,云楚宛如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她没敢去看赫巡的脸色,全身上下似乎仅有被赫巡拉住的那只手有感觉。隔了半晌,赫巡嗯了一声。云楚越发难过,她并不满意赫巡的反应。可她不占理,不想跟赫巡发脾气。她就是觉得心中不痛快,不安犹如细针的扎在她的心底,她习惯性的希望赫巡抱住她,跟她说没关系。可紧接着,赫巡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冷:“为什么一开始要骗我。”云楚眼眶越发的红,她仰头问:“你在怪我吗?”赫巡静静道:“不该吗?”云楚并非是个脆弱的人,可是她就是受不了赫巡对她冷脸。她抿了抿唇,喉间酸涩,然后主动在这场不算友好的对峙中搂住了赫巡的腰,声音不无委屈,像是在寻找安全感的幼兽,软着声音示好道:“你难道就因为救命恩人不是我而生气吗?可是我也想救你啊,是姐姐当时……她喜欢你,她都不让我碰你,我有什么办法呀。”赫巡并未抬手,对于云楚惯用的撒娇手段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