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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涣眉心一跳，直觉秦湘所说的话，不会让他太高兴。龙涣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不太好，秦湘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龙涣，我们边吃边说吧。”饭桌上一向是个适合交流的地方之一，她现在也需要整理一下措辞，该怎么跟龙涣说清楚这些。龙涣定定地看她几秒，看得出来秦湘已经打定主意摊开来说，龙涣再不情愿，还是默不吭声地默认了。两个人沉默地做好饭，再坐到桌边。“那个……龙涣，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白羽族的人，我是被他们在半道上抓来的，严格来说，我不仅不是白羽族的人，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秦湘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龙涣。龙涣在她口中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光怪陆离，对他而言甚至算得上是可怕的世界。“除了科技文明外，其实我说不上来，到底是末世好还是你们这里好。”秦湘露出个苦笑来，才过没多久，可她好像活过两辈子，末世战争里的残酷，在她的脑海里被记忆覆盖上了一层薄雾，让她看不真切。她仔细想了一会，拨开云雾，清晰地看见了那一场场的战争和满眼的鲜血，她是一个医生，更是一个军士，经过无数的战争，见过各种各样的死尸，鲜血和尸体，是她接触过最多的事物。云雾散去后，那些血腥似乎重新席卷而来，钻入秦湘的鼻腔，萦绕在她面前，浓重的血腥气，让秦湘再没心思边吃边说了。她忽然觉得，餐桌上也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她咳了一声后，才继续道：“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实很可怕，跟人吃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你们这里简单。我当时在一场战争中，要去解决一场生化战争……那时候很难……”她带着一个小队，全是医疗专员，以及两名博士，潜入了虫族的生化工厂，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已经解除了警报，但是没想到虫族贼心不死，在工厂下埋了烈性炸弹，并且裹挟着生化毒素在炸弹中。秦湘察觉出不妥时，已经来不及了，突如其来的爆炸，让秦湘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感觉到被炸弹轰炸的痛苦，人就昏了过去。当时她还想过，这样死也挺好的，起码不用感受伤痛，就可以直接结束了，可一醒来，她却在一片苍茫大陆之上，四周全是高耸入云林立苍翠的树木。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新世界的地府竟然是这样吗？但伴随着她醒过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伤痛，那些钝痛在一瞬间便吞噬了秦湘，提醒她这不是做梦，她在末世也听说过，人死后是不会感觉到痛的。毕竟都死了，什么知觉都没了，怎么可能感觉得到疼痛？秦湘后知后觉，在伤痛之中分出来一丝理智，确认自己还活着，但没等她摸索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她就被路过的白羽族发现。白羽族的人见她是纯种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抓进来充壮丁。秦湘当时伤重，没有反击能力，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念头，她就留在了白羽族中，面上逆来顺受，私下里却在抓紧一切机会疗伤，同时试图了解这个世界。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被爆炸，炸穿越了。再接下来到了大祭司谷，遇见龙涣后的事情，龙涣就都知道了。“大概就是这样……”秦湘戛然而止，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莫名有些紧张地看着龙涣，她怕龙涣觉得她疯了，或是在胡说八道。毕竟穿越这事儿，她自己都不相信。末世混乱，但好歹是高科技文明时代，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决说明。唯独穿越这事儿……哪条科学似乎都没办法解释。至于虫洞可以穿越，那都是没有证实的‘猜想’。龙涣沉默地坐在秦湘对面，早就放下了竹子削成的筷子，待秦湘说完后，他迟迟不语。他越是不说话，秦湘就越是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她发现自己在龙涣面前着实耐不住性子，以前从长计议的筹谋都成了空，她有些着急，硬着头皮问：“你在想什么，龙涣？”秦湘抿了一下唇角，故作轻松地一笑，“是不是我说的话太吓人了，没想到吧？”龙涣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干巴巴的紧张，他抬头看着秦湘，才意识到秦湘在等他的反应，他伸出手，跃过桌面，握住了秦湘的手。“没有吓人。”他摸着秦湘的手，十指插入她的指缝里，语气倒是很平静，“那天看到你从这个东西里面，”他下巴朝秦湘的手环努了努，“我就猜到，你跟我见过的纯种人都不一样。”他那时候隐约就有个猜测，秦湘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纯种人，她身后肯定还有什么秘密。但他不在乎，他想的很简单，秦湘是他选定的伴侣，只要秦湘在他身边，无论秦湘是什么人，他都可以保护好秦湘，这样就行了。或许是自己心里早有猜测，听到秦湘说的这些，他心里奇异地很平静，但那些话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寻地方秦湘低头看着龙涣和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七上八下欢脱跳动的心终于按捺下来，她玩笑似的问：“大祭司，你不觉得我很吓人吗？”龙涣揉捏着秦湘的手指，微微一摇头，“不吓人，你是我的伴侣，你是神明。”神明总和普通人不一样，秦湘在他心里就是神明，和任何人都不同，她说什么，他都信。秦湘心头一热，“……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龙涣认真地道：“因为你不会骗我，我相信你。”明明就是一句挺简单的话，秦湘被他说得，差点眼眶一热，她做军医多年，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她眨了眨眼，把眼底的热意逼退下去，只声音有点微哑，“其实，我真的没骗你，说实在的，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龙涣起身绕过去，把秦湘抱进怀里，压抑着只有自己知道的不安，轻声问道：“你那么想进神明之墓，是不是怀疑神明之墓可以让你回到你的世界？”秦湘没有多想地点头，“我觉得神明之墓很奇怪，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得去看看才知道。”龙涣嘴角紧绷起来，“秦湘，你想回去？”秦湘一愣，没有立即回答。神明之墓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不知道，她只是有些怀疑，这块大陆上的异常，也许都和神明之墓有关系，又或许是她想多了。但倘若有机会的话，她会愿意回去吗？“你……”看到她沉默下来，龙涣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片阴郁的猩红，他压抑着，尽量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你真的想回去吗？”秦湘回过头来，便看见了龙涣眼底的异常，她倏地一震，龙涣是在怕她走吗？秦湘一颗心忽然定下来，她伸手拍了拍龙涣的手臂，安抚道：“其实能不能回去，都不能确定，只是我的猜想，你……”“如果真的可以回去，你想回去吗？”龙涣打断她问道。他好像很急切，急切于在秦湘这里得到一个令他放心的回答。秦湘刚才的避之不答，几乎让他有点惶惶不安。尽管龙涣表现得很镇定，但秦湘还是从他仓皇的打断中，窥探出来一丝他的不安。秦湘定了定，反手抱住了龙涣，道：“其实我在那个世界，活得挺累的。”她轻笑了一声，“每天不是战争就是战争，那次的爆炸，本来我以为是解脱的……”作为军人，不可能不上战场，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无论是侵占其他星球还是反抗，她一直疲于奔命周转在各种战场上。最初的效国热血，在一场场生死和鲜血的浇灌下，都被消磨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