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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盘算起来，大概就是十点到十一点左右？这里没有比较正式的一套时辰标准，都是根据日头偏移来判定时间的，龙涣能够占卜出这么个时间，算是比较准的吧？秦湘唔了一声，“没想到大祭司竟然真的会占卜，还挺神奇的。”“没什么意思。”龙涣不太在意，显然他对占卜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被拱上大祭司的位置，他估计不会去跟前一任大祭司学什么占卜。秦湘咂摸出来这一层的意思，愈发觉得龙涣那一脸写满了明晃晃的不乐意，忍不住轻笑一声，揉捏了一下龙涣的手指，“我倒是觉得会占卜很厉害啊，别人都不会呢，我的大祭司就是比别人都厉害！”龙涣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她，像是被她哄高兴了，面上那不乐意显得有些扭曲，然后渐渐淡化消失。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炫耀又不好意思似的，就跟在犹豫是否要开屏的孔雀似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犹豫的时候屏已经开了。秦湘觉得他要是有尾巴，现在已经翘上天了。但大祭司愣是觉得自己四平八稳，情绪一点都不外泄，人设也没崩，十分淡定自若地扭过头去，转移了话题：“饿了吗？黑水拿了好多食物来。”秦湘没拆穿他这也不太高明的转移手法，配合道：“我还真饿了。”这也不算是配合，是真的饿了。秦湘从昨天晚上回来到今天已经快下午了，水米未进，再是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尤其是在大姨妈的磋磨摧折下，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说还好，一说……她感觉自己快成饿死鬼了。龙涣闻言便拉着她进了洞穴，两个人都没再提起刚才占卜的话题。黑水确实送来了一筐食材，就放在洞穴里。龙涣松开秦湘的手，便自顾自地去拿食材，丝毫没有之前去占卜时的高贵冷艳。秦湘肚子疼，一点都不想动，便在旁边看着。龙涣余光瞥了她一眼，手一转，从旁边一个筐子里，翻出来一个艾草包，递给秦湘，含混道：“这是……提兰阿妈刚做的。”秦湘看着那眼熟且粗糙得跟筛子似的针脚，伸手接过来一摸还是滚烫的，应该是她回来之前，黑水送食物来的时候，龙涣一并带回来的。为了防止太烫以及里面的艾草灰漏出来，提兰阿妈在里面还缝了一层，用两层装备弥补了那粗糙的针脚功夫。艾草包滚烫的温度，钻过秦湘的指尖，渗透进她的血液里，流遍全身，好像腹部的疼痛都跟着减少，秦湘靠过去，亲了龙涣一口表示感谢。“谢谢大祭司~”秦湘故意地拉长尾音，冲他眨眨眼。龙涣脸上被亲过的地方好像一下子都热起来，他冷冷地瞥了秦湘一眼，转身过去闷声不吭地去做饭了。秦湘咧嘴一笑，美滋滋地把艾草包贴在腹部，微凉的小腹渐渐地温热起来，驱散不少寒冷的刺痛。做饭这种事情，是熟能生巧的功夫，做得次数越多，越是熟练，掌握火候和味道也就越准确，自从秦湘受伤后，做饭这种事情，基本上被龙涣承包了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下来，龙涣的厨艺比之前大有长进，从五谷不分一窍不懂的生手变成了还算能看的入门学徒。那一手厨艺比不了专业厨师，但做出来的饭菜，算是家常可口，秦湘吃得挺开心的。最近大祭司谷是真的陷入了一团忙乱，龙涣和秦湘刚吃完饭，黑水便踩着点踏入洞穴。龙涣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把竹筒碗都放在了铁锅里，打算等会拿去河边清洗，而后淡定地问：“怎么了？”黑水看了看一侧的秦湘，更想问一句，他们那端庄冷艳的大祭司，怎么变成了婆婆妈妈的打扫小弟，但他不敢问。黑水躲开视线，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干巴巴地道：“大祭司，我们人手不太够用，黑鸟族的人不够了，我是想来问问大祭司，要不要让其他人过来帮帮忙？”龙涣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并不意外，他端起铁锅来，道：“熊族和巴蛇族的人，等会就回来。”黑水一听，知道他早有准备，便放下心来。“等会儿。”秦湘举起手，插话道：“你们要是缺人，我也可以帮忙。”黑水一怔，还没说话，龙涣便回头瞥了秦湘一眼，冷硬道：“你老老实实呆在洞穴里休息，不准乱动。”秦湘老实巴交道：“大祭司，我其实还行，我……”“不是怕血漫金山？”龙涣鹦鹉学舌，照搬秦湘的话，“这不是你说的？”秦湘被龙涣这强悍的学习能力噎了一下。龙涣端着铁锅已经往外走去，显然不给秦湘再说话的机会。古云黑水难得见秦湘露出吃瘪之色，失笑道：“巫医大人，大祭司不让你乱走动，肯定是为你好，你就在洞穴里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忙了。”“黑水。”秦湘阻拦了一下，“你们都在忙什么啊？”黑水闻言，叹了一口气，大约是累极了，就像是一口郁结在胸的气，想要发泄出来，黑水没多想便跟秦湘倒起苦水。大猎刚刚结束，他们需要准备处理那些食物，活着的猎物要养着，其他的需要想办法储存。而现在不是雪天，往雪地里一扔，任由它们自行上冻就行了，他们得想办法，尽量保存那些食物不让其变质。这还不算麻烦，他们还得准备后天交易市场开启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所谓交易市场的开启，仿佛只是大祭司谷往外提供一个谷外广场的位置，顺便维护一下安全。实际上，大祭司谷要做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少。后天一早，他们需要在赶来参加交易的部落前，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同时还要早早地准备好，谷外作为交易市场的广场，划分好区域，以及安排好人手，在各个线路上维护所有部落之间的平衡和平安，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冲突闹出事来。但大祭司谷中的人，就那么多，黑鸟族人数不够，黑水一个人都快掰成了八瓣儿，被抽成了陀螺不停旋转，脚尖不沾地到快飞起来。提兰阿妈那边的女奴们，只能帮忙准备一些，大祭司谷需要拿出去作为交易的物品，其他的忙，她们有心无力。黑水不能过多指望他们，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来打扰龙涣。好在龙涣早有准备。秦湘手指抵在下巴上搓了搓，思忖道：“你们这交易市场安排的，还挺有条例的，都是根据以前的规矩来的吗？”“是啊。”黑水苦着脸，“从有交易市场的时候，就这样了，反正我们都是跟着以前的规矩来，但每年要准备的事情，还是很多。”尤其是今年，大猎和交易市场开启的日子，挨得太近了，往年这两件大事之中，少说有半个月的时间，留给他们准备一切事宜，他们可以从容不迫慢慢处理。今年倒好……刚结束大猎，才回来，黑水顾不上喘口气，就接上了交易市场，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隙。黑水觉得，山里那些猎物都比他过得轻松。黑水只顾得吐槽，没有看见秦湘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思。交易市场的布置和规划……这一套说辞听起来，不像是茹毛饮血的单细胞远古人能够想出来的。秦湘莫名想到了，那山林里，大白菜田下土壤中的异样元素……秦湘忽然意识到，她不愿意当时就挖开土层，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时间、不想惊动其他人，还是因为，她害怕。她在害怕，挖出下面的东西后，将她引入另外一个更匪夷所思，更无法解释的混乱之中。“怎么了？”黑水一直在吐槽，蓦地发现秦湘不说话了，他茫然地望向秦湘，只见秦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莫名觉得秦湘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