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生气了,拄着拐杖戳戳地面,“一个小小的大夫,问这么多干吗,还不赶快医治。”
沈知嫣有些不乐意,天寒地冻的,师父年纪又大,今天在外面奔波许久,估计回去又被盛大人扯住聊天,勤勤勉勉来沈府治病,还被祖母一顿训斥,让不让一个老人家好好休息了。
她微微撅嘴,上前挽住盛鹤岚的胳膊,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下,“爹,外面那么冷,您让师父休息一下,管家,让人奉上热茶和点心,还有,厨房煲得花胶乌鸡汤端几盅过来,给师父暖暖身子。”
说完斜了李景淮一眼,“表哥的伤都是些外伤,一时半宿也不会伤筋动骨,是吧,表哥?”
她的语气拉长,带了些威胁,李景淮自然明白,这是让他不要提起自己师父和盛大人认识的事情,他想起盛大人的狠辣,只能苦笑一声,“表妹说的是。”
原来沈知嫣深知自己祖母对这位表哥的喜爱,她不敢去找盛大人的麻烦,但如果知道盛大夫和他的关系,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师父的麻烦,常言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师父不过是个大夫,镇北侯府要找他和回春医馆的麻烦,易如反掌。
盛鹤岚纵横官场,自然明白两人之间的哑谜,见小徒弟这般维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他身居高位,溜须拍马的人比比皆是。
但在他假扮一个小小的大夫依旧对他这般体贴的只有这个小徒弟,纵然以前是为了学习他的医术,存着利用之心,如今他感觉的出来,小徒弟对他十分真心。
也不枉费他一听到侯府请大夫就急急忙忙背着药箱赶来,唯恐侯府那个昏聩蠢笨的老夫人因为李景淮几声犬吠而为难她,到时候谁给小徒弟撑腰?
他看了沈知嫣一眼,面色红润双目灵动,反观李景淮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沈怀瑾沈握瑜那蠢哥俩眼神像刀子般扎在李景淮身上,是他多事了,差点忘记这个小徒弟生性狡诈,最擅长的就是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估计李景淮和白氏满头包,他心中十分满意,不愧是自己教出来,“小徒弟的好意为师心领,还是快些为府上这位公子看病吧。”
沈知嫣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的闪到旁边,看着自己师父为出言不逊伤害他的人尽心医治。
只见他一会用金针放去李景淮脸上红肿处的黄水,一会尽心调制药膏,为他细细涂抹脸上,神情之专注,动作之轻柔,比起上次为自己诊断不知道好上几倍,更是生气。
沈老夫人阴沉的脸缓缓放晴,频频点头称赞,“儿啊,这个府中大夫聘请的好。”
良久,盛鹤岚吐出一口气,将李景淮的一张脸包成木乃伊,只留两只眼睛,“好了,公子伤势基本无碍,大概一个月左右伤口就会愈合,这药膏两天换一次,记住,万万不可碰水。”
见盛大夫这般认真,李景淮良心发现,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脸上清凉一片,十分舒服,不由讷讷道,“多谢大夫,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盛鹤岚笑容慈爱,眼神慈和,似乎只是面对自家里的一个熊孩子,无可奈何下只能无限包容,“公子客气了,医者父母心嘛,老汉应该的。”
见大夫治好了宝贝外孙的脸,沈老夫人十分大方地赏了他十两银子,命人带去暖阁好生招待。
盛鹤岚也不客气,在小徒弟陪同下,喝了一壶茶嚼了一盆点心又喝了几盅鸡汤,方才心满意足告辞而去,沈知嫣自然殷勤的送师父出门。
走出正厅来到院里,沈知嫣四顾无人,不情不愿的嘟起嘴,“师父,你也太心好了,李景淮对你出口不逊,你还眼巴巴的来给他诊治,我以为你会推脱呢。”
盛鹤岚一脸正气,“医者父母心啊,救死扶伤行善积德,我若不来,换成其他大夫,你表哥的脸不过十日也就好了,岂不是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沈知嫣瞪大眼睛,艾玛师父还真是睚眦必报,忍不住捧腹大笑,“师父,你真是患者的再生父母啊,原来这就是师父匆匆赶来的目的。”
盛鹤岚弹了下沈知嫣的额角,“胡说,师父是这样的人吗?师父匆匆而来,主要是怕你被人欺负,没人给你撑腰,顺便帮别人诊病,你这孩子好心当作驴肝肺。”
沈知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看着盛鹤岚,从她穿越至今,除了至亲家人,师父是对她最好最关心的人,眼圈渐渐发红,她连忙低下头,哽了声音,“谢谢师父。”
盛鹤岚见她伤心,不觉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小徒弟,我是你师父,谢什么谢。”
这动作和盛大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沈知嫣破涕而笑,“师父,你和盛大人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摸头动作是不是学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