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不是这么说的。”他的手指上有证据。
“你能做个人吗?”
“不能。”
“……”
周瑶草平躺在沙发上,头顶是射灯,刺目冷光不停摇晃,恍得她眼花缭乱。
寒冬季节,南城北山墓园里,树叶稀疏,景色萧瑟。
宁行处的墓碑是黑色花岗石制作,冷硬肃穆,而他的照片却是儒雅文气,眼里有笑,对整个世界充满善意。
墓碑前摆着酒和烟,都是宁行处最爱的牌子。
宁恒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线条简洁,立体剪裁,衬得整个人更为优雅挺拔。他眉目间褪|去了当年的凛冽与锋利,透出了成熟的淡然,就像是笼着白雾的群山,状似朦胧无害,可只有明眼人能看出,隐藏于雾气后的远山,才更为巍峨险峻。
他打开酒瓶,将澄净的酒洒在墓地上,酒水落地,发出清凌的声响。
不知为何,宁恒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两年前,在费城,在他参加那天的嗜酒者互诫协会前,所接到的来自周瑶草的电话。
周瑶草有生以来,首次对着他咆哮:“宁恒,阿姨说你又开始喝酒了是不是?”
事实确实如此。
去美国后,宁恒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每天大把大把吃药,他也加入了嗜酒者互诫协会,每周按时参加,可他的血肉之躯仍旧抵抗不了堕|落。
清醒地面对破碎的人生,是种巨大的痛苦,他选择用酒精来麻痹。
所以来美国的一年里,宁恒不敢回复万惜的信息,虽然他将那些信息反复查看,倒背如流。
可他没有资格回复。
面对着周瑶草的质问,宁恒的回答,沙哑而冷漠,疏离到刻薄:“是又怎么样?和你们有关系吗?”
他想要激怒周瑶草和原初乐,想要他们远离自己。
因为害怕他们会再度为自己失望。
果然,周瑶草怒极到冷笑:“对,和我没关系,你喝,多喝点,喝到醒不过来才好!”
话筒旁边传来原初乐的制止声:“你说这些气话刺激宁恒干嘛?”
周瑶草隐忍到极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就知道自己痛苦,他完全不管万惜,他知道万惜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吗?”
宁恒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如寒风中的荒草。
“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原初乐在阻止,但周瑶草最终占据了上风,将手机抢过,把深埋在心头的话一吐而尽:“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同意和你分手,因为她被激进粉丝攻击受伤,她输了奥运会的金牌,她被媒体和网友群嘲,她还得了黄心病,再也参加不了比赛,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和她分手,她也觉得自己拯救不了你,所以同意分手,你们俩是在这争着比谁伟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