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有多长?
胤禩对这个问法并没能感同身受,他不过十六岁,才刚刚成亲迎娶福晋,骤然听见兄长表白一时无法回神。
夜风将二人身上萦绕的酒气都吹散了,冷却的身体强迫着头脑回到当下、回到眼前。
胤禩艰涩开口:“四哥,你我,都已有妻室。”
胤禛却丝毫没感受到对方的为难,固执道:“那又如何?她们不过是摆设、诞育子嗣的工具,岂能交心?”
胤禩一时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词汇,喏喏开口:“皇父刚刚处置了太子宫人,四哥当知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韪。”
胤禛见他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着实惹人爱怜,忍不住又拉过来耳鬓厮磨地安抚:“这个不必担心,四哥能护得住你。”
胤禩挣脱出来,偏过头不去看他:“四哥,你我之间,份数兄弟。不该这般……”
胤禛默默看他良久,松开手。
胤禩手臂失了温度,心中难安。
胤禛说:“回吧,我自己回去,你去洞房。”说罢不等胤禩反应就抬脚往外院走。
胤禩跟着起身,惴惴不安跟在胤禛身后走出回廊,二人在葫芦门前立定。
胤禛没回头。
胤禩轻轻唤了一声:“四哥……”
胤禛还是固执而孤单地站在葫芦门下,不回头,他说:“不管你逃不逃避,你,已经被四哥放在心上。”
胤禩心尖一颤,不知如何接口。
胤禛又说:“我已经把你放在那里,放了一辈子。这个情,你注定欠我的,一辈子还不了。”
胤禩一皱眉,用略高一个阶的声音打断他:“四哥!”
胤禛回过头来,他的目光让胤禩下意识偏头回避。
胤禩声音和缓下来,他方才一闪眼,看见四哥眉梢的淡色痕迹,心头一软:“四哥,你醉了,回去吧。”
……
胤禛转身回到喜棚,周遭人一见新郎没有跟着出来,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想不到这四贝勒不声不响,为了给新郎挡酒,居然把新郎人给偷跑了。
胤祉道:“想不到老四一直闷声不吭的,倒是好哥哥。怎么,怕老八喝倒了不能洞房?”
这番话立即引来满脸通红的直郡王一皱眉,嗤笑道:“老四和老八一贯不同的,反衬得咱们几个只会撺掇着胡闹。”
胤祉笑笑不接腔,低头品一筷子炒梅花北鹿丝,细细嚼着。
胤禟高叫道:“四哥不厚道,方才八哥还应过要回来喝新酒的,怎能半途落跑?”
胤禛咧着嘴嘿嘿笑:“喝倒了你们八哥,还想不想听壁角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