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疼,它在胀大,在金色的大厅里亮起白色的灯光,这里变成一片惨白,有什么顺着腿流下来,红色的杜鹃花,坠地的孩子在颤抖,它睁眼看它的母亲,它的眼里一片漆黑景象,好冷,好冷,地板上好冷,可是妈妈你为什么不抱我。
陈晓珂醒在一身的冷汗中,她张了半天的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她还震惊在方才的梦境,那个满身羊水和腥臭味的孩子,它睁着漆黑的眼睛看自己,它居然开口说话,为什么不抱抱它。陈晓珂想着,赶紧从床上起来,抚着自己的小腹,发现它有些微微鼓胀,赶紧准备去医院检查。此时的陈晓珂已是惊弓之鸟,只是不知道谁想将她骗入牢笼。
第十三章
2015-03-2717:00:24
五月二十八日,花苑26号101室。天才将黑,这家的男人就回来了,他往房间看看他瘫痪的老父,却被吓坏了。父亲的房间里,所有家具都蒙上白色的布,床是白色的,床单也是白色,只是那上面浸透了老父的血,夕阳最后的温柔洒下,映出一幅油画,中间蔓开的彼岸花。
五月二十九日,花苑26号402室。这天孩子们上学,夫妻两个可以过一个二人世界了。所有一切准备齐全,他们打算出去登山,赏日落,可当丈夫敲开换衣服但久未出来的妻子的房门,却看见妻子歪躺在床上,姿势异常柔软,当他靠近,发现妻子已无声息。
警方接连两天接到的报案,发生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如果这样都没能煽动些风言风语,那么这里的就不是活着的人了。住着的人家陆续搬走,而陈晓珂正沉浸在愧疚里,如果自己没有杀了那条狗,是不是楼下的人就不会死,是不是连一楼的老头也不会,是不是自己也不会做那样的梦?虽然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没有,可是陈晓珂毕竟是人,她在自我安危和对他人的愧疚中,选择了前者,只是在空闲时刻,她还为那个嫌疑犯丈夫,和他那两个只能依靠亲戚的孩子,唏嘘几声罢了。
远离了老房子和花苑,陈晓珂这次更用心地找一个住处,安下心来。六月七日,这天陈晓珂下班回家,正要开门,发现自己钥匙漏在了单位,只好再回去一趟。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时候,与死神擦肩而过,是靠着门的鞋柜,倒在陈晓珂应该站的地方,脱离了后面牢固的钉子,此刻就倒在地上的鞋柜,一个小小的手印在前,一个大的手印在后。
霓虹灯照亮的不夜城,它的夜空只有几点星光,还有一轮小小的月亮,陈晓珂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她看着外头进来的都是灯光,不由地就想起了小时候看见的星空,那就是银河,古时候传说隔开了牛郎织女的河,平日头里天黑大人不让出门,不能看到,但是过年的时候要守岁,所有的人都在外头发鞭炮、烟花。在硝烟寂寥以后,就能看见那条河,依旧安静。
小小胆子真的很小,她害怕放炮仗这种事,她从来只是找堆麦秸坐着,看毛毛放,唯一敢拿在手里的就是&ldo;仙女棒&rdo;。仙女棒点燃后,是光的幻影,让所有的泪都朦胧。若是自己没有离开,会不会和小小一起长大,小小能不能平安长大?陈晓珂想着,总觉得眼眶酸涩,连鼻子都有些阻塞,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去了呢?
春天的风吹起了灰尘,吹起了花粉,吹起了别离。毛毛和小小说,以后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然后就是车子掀起的尘土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追,直到再也跑不动。陈晓珂踏在当年她离开的路上,不同的是,现在,她在用脚步丈量。辞职,这在过去的陈晓珂看来不可能的事,现在的她亲手做了。
多年未见的村子,它已经不复记忆里的陈旧样子,开始发展了。陈晓珂走到了她外公住的小院子,这里也和记忆中不一样了,连里头的人也同样是,她外公是她十五岁那年走的,她外公把这个私房留给了她,她的父母以监护人的名义,卖给了别人。
陈晓珂敲门,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当她回头看,却没有一个人在,但她分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而且那个人的感觉竟是熟悉。她敲开门,门里是个农妇,一条条皱纹镌刻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黑亮黑亮的,颧骨高起,右脸颊上有快横肉,陈晓珂给了她三百块钱,她喜滋滋地迎着陈晓珂进门了。夜里,那妇人的丈夫回来了,她出门要去搓麻将。和她的凶相不同,他的丈夫长相很温和,老实巴交的,很好骗的样子。
经过一夜的休整,陈晓珂恢复了精神头,她和那两人说了声,便出门去了。这个村庄里多是农民,这里没有附庸风雅的花,只有不知名的野花,开在路边上,小小的,成片成片的淡紫色和黄色,后来有人告诉陈晓珂,那是婆婆纳和醡浆草,是谁说过的,好像是同学,好像是同事,那都是在记忆深处已开始遗忘的人。
风景也不依旧,何况是人事。陈晓珂走过多年未曾回来过的地方,只有一条河,几条路可以找到以前,其他的都掩在黄土里。那些高高的墙,长长的路,只是现在的举手迈步间。陈晓珂又听见了&ldo;啪踏啪踏&rdo;的脚步声,没有恐惧,而是亲切感,那年岁的小小也是如这般在自己身后,陈晓珂回过头,没有看见人,只有风在吹。
走够了,陈晓珂准备回去,她也没想着一天就走完,她听见树叶猛然的摇晃声,她皱皱眉头,快步离开。在陈晓珂离开后,从树叶间露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它变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跟着陈晓珂一路走去,在他的身后,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只隔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