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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ldo;哦，如何?&rdo;刘符正凉快着，微眯着眼睛看向他。

褚平是褚于渊长子，只比刘符年长几岁，看着也十分年轻，此时跪坐在刘符面前，侃侃道：&ldo;经臣讯问，李氏对王上确有大逆之言。&rdo;

&ldo;李氏?&rdo;

&ldo;是，那日对百户将军口出妄言者，并非卢氏子弟，而是卢氏的管事，名唤李景波。&rdo;

刘符点头，&ldo;我知道了，继续吧。&rdo;

&ldo;王上原本在城南赏赐百户将军五亩地，卢家占去其中四亩，并另外四亩地，共八亩，修成园林家宅。百户将军带十人上门向卢家索要该处宅子、并全部八亩地，卢家不许，两方起了冲突，因卢家家仆众多，百户将军为其所伤。&rdo;

&ldo;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rdo;

&ldo;依臣之见，百户将军强抢民宅，按律当降级三等，以其官职，该免为庶民。李景波有大不敬之罪，当处死。再由朝廷出面，正式索要那四亩地，若卢氏仍旧不给，再对其家主论罪。&rdo;

&ldo;我看没那么简单，&rdo;刘符微微一笑，眼中却分明并无笑意，这副神色让褚平觉得有些难以捉摸，&ldo;李景波只是区区一介管事，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他背后必定有人教他这样说，你再去查吧。&rdo;

褚平思索一阵，随即应道：&ldo;是!&rdo;

过了几天，褚平又来找刘符汇报此案，刘符那时刚练过剑，出了一身大汗，实在顾不得仪态了，微微打开前襟透气。

褚平便规矩地坐着，眼睛看向地面，&ldo;王上，臣又审问过李景波，又叫来卢氏其他人询问，确实只是他一人之言，不涉及其他的人。&rdo;

刘符正伸手往脸上扇风，闻言扇得慢了一些，缓缓道：&ldo;这李景波与卢家有主仆之情，他若是有意袒护卢家、卢家也矢口否定，如何?&rdo;

&ldo;以臣查明的情况来看，此事确实不涉及他人。&rdo;褚平说完，见刘符仍盯着他看，只得犹豫道：&ldo;那王上以为，该如何办?&rdo;

刘符一笑，&ldo;你是廷尉左监，让人开口说真话的办法，难道还要我教你吗?&rdo;

褚平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半晌后却仍道：&ldo;是。&rdo;

十余日后，褚平复来求见，赵多取来垫子，还未见他坐下，刘符便开口问道：&ldo;褚左监，这次如何了?&rdo;

他显然已没多少耐心了，但褚平这次的回答仍和之前一样，&ldo;禀王上，臣已查明，李景波此言确无他人指使。&rdo;

刘符的左手不停摩挲着右手的手指，他叹了口气，只说出了短短四个字：&ldo;你再查吧。&rdo;说完便要起身。

褚平却跪地道：&ldo;王上叫臣再查多少次，臣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rdo;他顿了一顿，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直视着刘符，&ldo;臣知王上之意，欲令臣借此事将卢氏一族都牵扯其中。然臣为廷尉左监，理当秉公决案，使上不负于王上、下不负于黎民，前无愧于先人、后无愧于子孙。臣闻名义至重，神道难欺，王上欲令臣株连无辜，党陷庶民，使臣失其节，亦致王上有失君道，君臣俱失，臣义不为也。&rdo;

刘符沉默地盯着他，褚平便也毫无畏惧地回视过去。这张年轻的面孔紧紧板着，像是刚从石板上凿下来的一样，看着他的眼睛，刘符便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即使用贬谪、用罢官、甚至用斧钺加身来威胁他，他也是不会改变的，除去他心中的&ldo;道&rdo;，没有什么会让他敬畏，哪怕是自己恐怕也不行。刘符看了他一阵，忽然大笑，起身扶起褚平，对他道：&ldo;卿是高洁之士，不堕乃父之名。&rdo;

褚平站起，眼中闪过感激，刘符却话锋一转，&ldo;此案我另有计较，褚爱卿无须再过问，且回廷尉署吧。&rdo;

褚平面色变了变，还想再劝，但刘符已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已是逐客之意。褚平无法，终究没再强争，当下便躬身告退。

刘符转过身，看着他离开，默然片刻，对左右道：&ldo;召廷尉左平陈知机来见我。&rdo;

陈知机是个聪明人，而且唯他马首是瞻，此事刘符用不了褚平，但廷尉署还有大把人可用。他没与陈知机多说，陈知机便已会意，回去装模作样地审问了一番，次日便向刘符复命，跪地道：&ldo;卢氏家奴告发，卢氏一干众人，时常坐而议论，饮宴之间，对王上颇有恶辞，恐有不逊之志。&rdo;

&ldo;当真可恶!&rdo;刘符拍案骂道，眼睛却看向陈知机，&ldo;凭卢氏这么一个日渐衰败的家族，怎么敢有这个胆量，行篡逆之事?陈左平，你再回去好好审一审。&rdo;

陈知机没料到自己也会和褚平一样被打回去重审，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刘符的意思，叩地道：&ldo;臣告退。&rdo;

三日后，他又来求见，愤然道：&ldo;王上，臣已查明，此事并非卢氏一族所为，他们还有同党之人，崔氏、李氏等十三族与之均有勾连。众大族势大，王上不可不防，若置之不理，恐成心腹之患!&rdo;

刘符点点头，眼神微动，&ldo;按律该如何处置这些人?&rdo;

陈知机觑着刘符脸色，缓缓道：&ldo;按律，为首之人当处极刑，余人流放边地，祖祖辈辈不得再回长安。&rdo;

刘符起身，走到陈知机面前，弯腰扶起了他，右手按在他的肩头上，看着他道：&ldo;此案牵连甚众，不可走漏一个‐‐罢了，我不再多言，爱卿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办。此案之后，爱卿当有护国之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