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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傍晚的时候，夕阳慢慢坠入苍茫的暮色之中，莫尽言将小船停泊在一处河湾里，那儿背着风，紧挨着河堤的是一大片橘子林。在逐渐加深的暮色中，还可以看见墨绿色的枝叶间若隐若显着点点红色的果子。

俞思冕是北方人，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橘子，好奇地问：&ldo;这个季节了，果子还不摘，不怕坏掉吗？&rdo;

&ldo;果子太多了，一时间卖不完，摘回去放着更容易坏，不如就挂在枝头上了。橘子是经得起风霜的，打上一两次风霜不会坏掉。&rdo;莫尽言解释道，&ldo;我准备上岸去看看，俞大哥你去吗？&rdo;

&ldo;去买橘子吗？&rdo;俞思冕来了兴致。

莫尽言点点头：&ldo;是的。&rdo;

&ldo;那一起去吧。&rdo;

&ldo;好，你等等我。&rdo;莫尽言从船上拿出一个篾织的笼子，尾部很大，还往内收的，嘴很小，他在里面放了点不知什么，随手扔在船边的水里，&ldo;好了，走吧。&rdo;

俞思冕好奇：&ldo;你这是在做什么？&rdo;

&ldo;我下个鱼笼子，一会儿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上来。&rdo;

莫尽言跳到岸上，伸手扶了一把俞思冕，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爬上了河堤，到了橘园边上。莫尽言垫脚看了一下：&ldo;俞大哥，前面是不是有个茅屋？&rdo;

俞思冕个子高，引颈看了一下：&ldo;好像有个茅草屋顶。&rdo;

莫尽言钻进橘林里，俞思冕跟上去，浓郁橘子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慡，时不时有红艳艳的果子被扫到，沉甸甸地晃动着。人还没到，莫尽言就出声了：&ldo;主人家在吗？&rdo;

话刚落音，便有一条狗吠叫起来了，有个比较苍老的声音喝道：&ldo;大黄，别叫，给我回来！&rdo;过了一会儿，有人分枝拂叶过来了，是一位年迈却不老态的老者。

莫尽言笑着打招呼：&ldo;老伯，这橘园可是您的？我们划船路过宝地，见橘子长得好，想要买点橘子润口舌，不知怎么卖？&rdo;

老者抬眼打量了他们一下，摆摆手：&ldo;既然都到园子里来了，还说什么钱，爱吃自己摘吧。&rdo;

俞思冕拱手笑道：&ldo;多谢老伯款待。只是你也不易，这深秋时节果子尚未摘下

，想是也不大好卖，我们怎能吃白食？&rdo;俞思冕想得不错，今年柑橘产量大增，但是价钱却是极贱，到了这个时节，几乎还有一半果子挂在树上，果农焦心不已，怕再来几场寒霜，果子就自己都烂掉了。

莫尽言伸手从怀里摸出两文钱，放到老者手里：&ldo;谢谢老伯，我们自己去摘？&rdo;

老者接过铜钱，点点头：&ldo;去吧，能拿多少便摘多少。去东南角傍河堤的那块儿，那里的个头大，味道也最好。&rdo;

两人颔首道谢：&ldo;多谢老伯指点。&rdo;

按照老者的指点，来到园子边上，那儿的橘子果然个大色红，两人先各自摘了一个来尝鲜。俞思冕点头称赞：&ldo;这是我吃到过的最美味的橘子，比我在极味斋里吃一文钱一个的橘子都要好吃。&rdo;

莫尽言手一抖，手里的橘子差点从滚落下去：&ldo;一、一文钱一个橘子？&rdo;

俞思冕有些奇怪地看着他：&ldo;是有点贵。但是北边不长柑橘，都是南边儿运过去的，成本高了，卖得自然贵些。极味斋的橘子色泽红润、味道鲜美，都是最好最大的，故卖得又更贵一些。&rdo;

莫尽言点点头：&ldo;俞大哥你不做柑橘生意吗？&rdo;

&ldo;啊？&rdo;俞思冕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ldo;不做啊。&rdo;

莫尽言道：&ldo;就只贩卖茶叶？&rdo;

俞思冕反应过来：&ldo;啊，是啊。我们家一直都只从事茶叶买卖，不做别的生意。&rdo;

莫尽言转过身去摘桔子：&ldo;我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柑橘生意的利润极丰厚，想问你为什么不干脆买卖柑橘呢，这样这里很多种柑橘的人就都不愁生计了。&rdo;

俞思冕沉吟道：&ldo;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柑橘保存极为不易，等到了北边，怕是早已烂成一堆泥了，风险太大了。&rdo;

莫尽言点点头：&ldo;说得也是。&rdo;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只余一个红彤彤的圆球挂在灰蓝色的天边，&ldo;天色不早了，俞大哥，我们摘点就回去吧。&rdo;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俞思冕见他摘橘子，也赶紧帮着摘。很快就摘了一堆，两个人双手都拿不完，莫尽言将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将摘下的橘子尽数放在上边，兜了一衣服：&ldo;好了，俞大哥，差不多了，你还想要么，要的话你摘几个吧。&rdo;

俞思冕看看，两文钱买了一兜子，足够了，便就手摘了两个，拿在手里：&ldo;够了，走吧。&rdo;

莫尽言抱着衣服兜，与他一同往园子外走去。俞思冕一边走，一边剥皮吃橘子，还不忘塞两瓣到莫尽言的嘴里。莫尽言吃着俞思冕递来的橘子，不仅嘴里，就是心底都是甜丝丝的，笑意忍

不住扬上嘴角，溢上眼睛，连眉毛都在笑。

俞思冕侧头看他：&ldo;小莫你笑什么呢？&rdo;

&ldo;橘子甜。&rdo;莫尽言咧嘴笑道。

俞思冕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是很甜，但是不至于甜得眉花眼笑吧，这孩子，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夜间不行船，船就泊在岸边。莫尽言将一兜子橘子尽数倒在船舱里，然后抖抖衣裳，复又穿上，开始洗手做饭。俞思冕吃完一枚橘子，在水里将手洗了：&ldo;小莫，要我帮忙吗？&rdo;

莫尽言道：&ldo;俞大哥帮我将刚才放下去的竹笼子捞上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