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泊风是在准备返程那天上午收到照片的。照片被装在信封里被快递到了合作方前台,再经人转交给了他。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常见,追着他的行程直接寄到这里,应该是十分紧急的文件。
信封轻飘飘的,郁泊风心里生出一种负面的预感,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特地找了休息室才打开,那一刻他才知道事情比他以为的要恶劣许多。
他立刻给温卷打电话,自然没有人接。本来他是下午的航班,合作方还打算安排一顿午饭,现在他根本等不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袁助理打电话,改签了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打了个招呼就往机场赶。路上又联系了阿姨,阿姨说是温卷不在家,郁泊风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一分。
但饶是他再怎么赶,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接近傍晚。在郁泊风的记忆里,自己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他进门之后没有停步去了温卷房间,进门直接拉开了衣柜,果然少了一些衣服,自己给他买的那些衣服一件倒是也没带走。郁泊风本来还担心着,眼下直接被气笑了,逃跑也不知道多卷点东西走,这谁家养的傻子?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让人去查温卷的去向,很快就反馈给了他,首先确保人是安全的,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温卷似乎并没有故意躲着他,也没有躲得很远,这个事实让他稍微消了点气。他安排了几个人确保温卷的安全,取消了几个行程,决定先处理照片的事。
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容易惊讶的人,他平时听闻到的圈子里玩得比这个脏的比比皆是,他从来都是笑笑就当八卦看。但当这些行为的承受者变成温卷的时候,震惊只是最开始一瞬间的本能反应,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愤怒,还有从更深处翻涌上来的心疼,交杂在一起的猛烈情绪让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
阿姨知道温卷不见了也很担心,站在一旁坐立不安,想问又不敢问,直到郁泊风告诉她人没事之后,才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她内疚自己粗心大意,一直以为温卷只是出去一趟。
郁泊风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每次他都觉得小孩儿已经够招人疼的时候,总会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既然跑得那么快,照片应该是已经看过了,虽然温卷没告诉自己这件事让他不是很满意,但他也懂温卷在其中的顾虑。躲着不敢见他干脆就让他躲一会儿,等缓过神来了,自己再去顺毛也合适一些。
照片连夜就全部处理好了,调查结果则是第二天一早反馈到他手里,看着那些文字图片,郁泊风冷笑了一声。徐恪这人智商不低,却丁点不用在正道上。他现在最懊恼的是自己的大意,他很早就看出徐恪不是什么善类,却觉得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到底没把人护好。
但是既然徐恪做到这一步,他就不介意让徐恪摔得更惨一些。
他不像温卷那么心软,别人威胁要给他一刀,他就把那人的刀折了,再塞回别他身体里去。徐恪混的年数不长,趟的浑水却不少,等厚厚一沓资料被递到郁泊风手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事后旭腾该送他一份谢礼。
工作前途自然不会给他留,送他进去直接断了多余的念想已经是体面的做法。
当时徐恪跪下来求他,“郁总,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我离开N城,我会离开N城的!求您饶了我!”
徐恪怎么歇斯底里地求饶,郁泊风就怎么冷漠地看着。
他说,“本来应该让你给他道歉,但我觉得你不配见他。”
这个世界的不公法则一直存在,但是徐恪这种渣滓的日子比温卷好过很多,这让他第一次感到这种不公平的可悲之处,即使现在徐恪在他这一环落到了罪有应得的下场,他仍觉得不能弥补温卷受到伤害的十之一二。
实质上的公平难求,形式上的却简单。他用徐恪的方式送还给徐恪一份礼物,足够他下半辈子都活在这份礼物的笼罩下,这件事才画上了一个让他勉强满意的句号。
温卷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小区,郁泊风的车开不进去,直接停在了路边,下车一路跑了过去。按了几次门铃,终于等到温卷肿着两个桃子眼来开门,男人眉头一皱,干脆利落把人推进门,反手把门关上。
温卷站在门边,郁泊风就站在他跟前,两人都没有动。
“哭什么?”郁泊风开口,语气还是很平淡,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好。
“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温卷小声地问了句,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他就是想再确认一下郁泊风对照片的反应。
郁泊风低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