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来看,疾风司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这些年来但凡有高官落马,其中无不有疾风司的影子。
但由于其太低调,既没有办差衙门,又隐在暗处,致使许多朝廷官员根本不知道有个疾风司。
而知道的,大多讳莫如深,深怕被疾风司找上门。
可想而知,即使疾风司在苏州有人驻扎,监察的也是各大高官,又怎会对一个小小的商贾上心。
黑衣人,也是疾风司下百户陈越白,站起来继续道:“如今颜世川突毙,其女颜青棠继承家业,日前颜青棠去了苏州织造衙门,转天赵庆德就去找了严占松,严占松命人给吴江知县打了招呼,压下了颜家家产之争的案子。”
“也就是说,严占松还想保颜家?”
修长的指节轻点椅背,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一半笼上阴影。
“所以属下才说,颜家大概是葛家故意顶上去的,葛家估计也不想颜家在这时候倒。”
为何不想让颜家倒?
自然是颜家还有作用。
“你觉得那颜世川的死,和严占松有没有关系?”
“这……”陈越白迟疑道,“严占松还想保颜家,就是怕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应该不会对颜世川下手,但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怎么颜世川哪条路不走,偏偏就走了那条路,偏偏哪儿不塌方,就那一个小山坡塌方,砸上了颜世川的马车?
“罢,你让人继续盯着吧。”
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支千里镜,纪景行顺手拿起来,把玩了两下,又顺势看向窗外。
不远处,一艘二层的画舫正随波荡漾,其船头悬挂着两个灯笼,上书‘谢’字。
“那就是阮呈玄的船?”
◎她怎么在那船上?◎
陈越白顺着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魏周两派斗得如火如荼,但在苏州,周阁老这一派从来没占过上风。卢游简来苏州上任后,阮呈玄频频拉拢对方。”
“卢游简喜音律,对名扬江南的谢大家谢兰春甚是仰慕,偏偏这谢兰春是被阮呈玄包了的粉头,阮呈玄几次带谢兰春邀约卢游简,大概是想效仿东坡居士让美与友。”
所谓东坡居士让美与友,讲的是东坡居士有一友人,看中了他的美妾春阳,便以一匹白马相换,东坡居士欣然答允的故事。
陈越白说出这典故,颇有调侃意味。
要知道在当下,官员名士们结伴狎妓这种事太常见了。
朝廷屡禁,屡不止,更不用说江南这种从古至今皆风流的地方。
澄湖是僻静,但也不是没人,这入目之间能看到的船,哪艘船不是携美同游?
能用一个粉头换得卢游简向周系靠拢,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简直污秽不堪!”
听到这声冷哼,陈越白当即收了脸上揶揄的神色,心中暗道:这位主子年纪轻轻,难道还是个……正经人?
又想到陛下对这位管教甚严,至今还未娶妃,说不定真是个正经……人。
当然这种不恭的想法,只限在脑子里打个转,别的那是多一点都不敢想。
“盯紧这些人,隔几天我会让暗锋跟你联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