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青和司马长庚联手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他言简意明,她理解得也不差,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怎么敢?”
转念又想,怎么不敢?
显然这些人被逼急了,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一个小小的端王世子,就把苏州乃至沿海一带搅得翻天覆地。此人太烦人,手伸得太长,管得又太宽,海市交易行以及织造局,乃至如今在海上的苏州水师,都建立在他一人身上。
若是将他解决掉,哪怕朝廷再派人来插手沿海一带的事,也是一切推到重来,重新洗牌。
好处太大,容不得人不动心。
而卞青和司马长庚,一个是主管一省民政的布政使,一个是主管一省军政的都指挥使,两者联合起来,捏死一个亲王世子,事后再抹掉痕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是时,朝中震动又如何,皇帝震怒又如何,人已经死了,而且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两人做的。
至于为何要她换住处?
世人都知晓她如今怀着他的孩子,算得上是他的软肋。大敌当前,把软肋藏起来,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
“好吧,即使我听你的,换个住处,你又该如何破局?”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窦风传信了,让他从水路回来。另外我已经安排人去安徽调兵,太子在安徽放了三千黑甲军,就是为了以防哪天有类似这种事发生。”纪景行道。
“窦风在海上,想要回来至少得十天,真能赶得及?而且我真走得掉吗?人家都已经决定要动手了,定然会派人暗中监视。我身怀六甲,即将临产,目标太大,藏不住的。”
颜青棠直指核心问题。
“我说你能走掉,你就能走掉!”纪景行因心绪不稳,语气难掩焦躁,又怕吓到她,“你听话,听我的。”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让他将自己扶起来。
待靠坐好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柔声道:“陈女医说我大概就是这几日发作,即使我听了你的换个住处,且不知能不能走掉,会不会走漏风声。你人手有限,一边要派人护着我,这边若我没猜错,你大概会自己留下做饵,等待援兵。”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他青筋毕露的手背。
“对方势必不会坐视让你的援兵到来,必然从中作梗,或是一鼓作气先杀掉你,可你人手不足,是时我在外生产,担忧你的安危,你觉得我能安心生孩子?”
“说不定对方会仗着兵力充足,先把我擒下,然后利用孩子和我来威胁你。与其分兵两路,不如不分,就在这里,等援兵来。”
“可——”
颜青棠打断他:“你觉得留下会有危险?”
“怎么会有危险?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他以为还能说服她,故作轻松说。
“既然没有危险,你何必让我去外面生产,岂非本末倒置?”
说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想去赌那个万一,只想她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尤其她又即将临产,他不想去赌那个万一,所以在收到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她送走,他自己留下解决这些事。
可若是细想,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真把人送走了,他大概要把自己的心劈成两瓣,一半放在她那边,若她那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才要疯了。
纪景行还想反驳,可张口的瞬间叹了一口气,抱住她。
“你何必如此聪明。”
她若是不聪明,他大概也不会如此心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