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刘师父从戏班子那匯演回来,刚巧经过元府,听见了细微的声响。元府里里外外到处是血跡斑斑,七横八竖,死状惨烈的尸首。
按压着胃部欲要作呕的酸味,刘师父踏进了元府。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跡,歪七扭八的尸首等着双眼,呈现出死前恐惧的一面,让他差一点就呕吐出来了。
正当他弯身呕吐的时候,污物直接喷洒在一个孩子的身上。那一吐让奄奄一息的小童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应。微弱的声音透过他的轰隆发出,被耳尖的刘师父给听见了。
刘师傅跪地徒手抹掉了那些脏污,抱起了小童,探了探他的鼻息。小童虽然全身浸泡在血色之中,当胸前微弱的起伏还存在着。刘师傅立即把人抱起来,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被一道力气给拽住了。他低头一看,看见一脸血色的妇人拽住他的袍子,微弱地说道:「救救墨儿,他是王子……」
留下八个字以后,妇人断气了。
顾不上这么多,跨过多具尸首,刘师父抱着气息微弱的孩子在附近找了个大夫,好不容易的才把这个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孩子给带回来了人间。而此后,着孩子也落下了心绞痛这病根子来。
辗转八年,刘师父把他带在身边八年,给他隐姓埋名做了个戏子,还是的不过命运的纠缠。在这八年里,刘师父让人明察暗访的终于把他的身世给弄明白了,却像时辰已到,迫不及待要他上路。
刘师父不止是个戏子,还是个会算命的戏子,不是给人算命,而是自己给自己算命。他算准了自己有朝一日要是遭遇不测,还有一本札记可以告诉玉翎笙一切,让他自己去选择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而这本札记藏在他的锦盒里,要不是他的离世,玉咏乐的整理下,这本札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派上用场。玉咏乐就是这样知道的。
「虽然你是元朝王子,但师父他老人家只想你好好活着。」玉咏乐对着他淡淡说道。
玉翎笙笑了,「师父啊,师父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的戏甚是高明,要不是他听到那句王子,他会救我吗?」
一个与他萍水相逢的人真的会因为惻隐之心来就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吗?这一点不禁让玉翎笙怀疑了,但要不是他也也许真的和他娘一样在六岁那年就命丧黄泉了。
「师父他可是真心待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他呀?!」玉咏乐微怒道。
玉翎笙这么说,是不想让他这个天煞孤星再继续害人了。要不是他,会有这么多人受连累吗?要不是他,他们一个个现在可不是生龙活虎的,过着属于他们该有的生活吗?
「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六师兄就别在理我了。」玉翎笙极为冷淡地说道。
玉咏乐怎么可能会拋下她不管呢?无论当时他有没有答应刘师父,他终其一生都会好好照顾他的。「翎笙,别这样。」
他别过头不再正眼瞧玉咏乐一眼。玉咏乐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继续多费唇舌便默默站起阿里离去了。
枣红的身影在那片白色的雪景里是多么的刺目。
玉咏乐没走多远便听见了一把锐利的嗓音由后方传来,「哼!都告诉过你的啦,向他这种人怎么会领你的情呢?」
一转身,他面向那个身穿橘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环着双手倚在墙上,没有一丝官家小姐模样,多了一份江湖气息。
「你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又有何好处?」玉咏乐望着林丹青问道。
林丹青轻蔑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但是你别忘了,就算没有我师弟,也轮不到你进萧府啊。」玉咏乐不忘提醒对方道。
「是这样没错,那个塞北公主是有点棘手,但我会处理掉她,你给我放心好了。」林丹青不屑说道,似乎觉得处理掉一个人就像处理一隻螻蚁一样简单。
她不过是个官家小姐何德何能说成自己能隻手遮天呢,玉原来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把她当作一则笑话来看待。林丹青消失后,玉咏乐便跳上了屋瓦上看着满地白雪。
夜深人静的,他却没有任何睡意。
冬至为冬季最为寒冷的一夜。他坐在屋瓦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星子。
要是刘师父与师兄们都没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他仰望着天穹在心中默默询问道。
天上最明亮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好似在回应着他,然而他却听不见也不晓得。
夜里,同样有一个无法入眠的人。房内很暗,显然他不打算点灯,一人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里握着那隻箭。手中的箭是有形的,而他放出去的箭却是无形的,无形比有形更伤人,伤得更痛。
为了让他断了自己的念想,他下手下的很狠,几乎不留馀地。他让玉咏乐扮成刺客射出那根箭,无非就是暗示他这么藏着自己也不是办法,终有一日会被发现的。不管是他萧家的人还是真正在寻他的人都会有发现他一日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长短罢了。要是想灭了他地人率先找到他,十二年前的事恐怕又会再次上演。而他恐怕就没那么侥倖可以活过第二次,与其葬送更多人的性命,不如他离去,隐居深山,图个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