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遥呆在原地,咽了咽口水,眼眶竟莫名湿润了,茫然地抬手拼命擦着,却怎么都抹不干净。真是奇了,自己的心,为什么也会跟着痛起来呢?
“够了!够了!”
玄服之人甩开旁人,因急火攻心,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面上胀得通红,眼前觉着晕眩,双手撑在案台上极力不让自己倒下。因着猛烈的动作,通天冠微微有些倾斜,滑落几缕银白的烦恼丝,垂在面前。
“陛下,斯人已逝,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呀!”皇后慌忙跪在龙案前,步摇跟着身形一起乱颤。
“你巴不得朕也跟着去了吧。”晋王强忍着喉间的瘙痒,瞪着下头的皇后,从齿间挤出这么一句话。
“臣妾惶恐!”皇后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不敢多言一句。
“父皇莫要怪罪母后,都是儿臣的错。”穆翊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解围,跪在皇后身侧帮腔道,“儿臣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闭嘴闭嘴!都给朕闭嘴!”晋王随手抓起案台上的黄花梨木笔筒,直直摔向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穆翊重重挨了这一下,额上印出了一块血印,咬着牙不再作声。身旁的皇后更是吓得伏下了身子,噤了声。
又是一阵沉默,唯有咳嗽声,回荡在这空荡的文华殿内。本只是座供皇上读书,会见朝臣,商讨国事的清白殿宇,今日竟莫名染上了血色。
“起驾回宫。”
玄服向着殿外行去,目光无神,只直直望向前方。通天冠微微倾斜,背影甚是寂寥。內监紧跟其后,欲上前搀扶,却被呵斥,只得小心翼翼地伴在龙驾旁。
良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久到玄色衣袍早已消失在大殿外;久到穆翊也搀着皇后离去,面上虽有些疲惫但依旧难掩其得意之色;久到殿内的几具尸首悉数被侍卫搬离,血迹也被宫女们清洗干净,洛遥才稍稍清醒了些,努力理清事情脉络,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呵,当真是手足情深。”
靳琉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适才因离得过近,雪白的外裳上竟绽出了几朵血色花瓣。锁着眉,露出不悦。
苏承轩并没有接茬,只是笑笑,不带一丝温度。
“嘿,嘿,嘿,小包子,你可别是被吓傻了吧。”到头来还是不忘挖苦洛遥两句。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苏承轩见她步履不稳,眼波流转,忧色溢于言表。
“同姓之人,何必互相残害至此。”
夜风自敞开的殿门涌入,寒意沁骨。洛遥敛了敛外裳,拭干了眼角最后的一滴泪,摩挲着腕间的鹅软石手链,长叹了口气:“想想小石他们,倒是更加幸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