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从明兄帮我找的护院,纪纲?今年多大了?”
面前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跟张唯并没有在一个位置,宋慎判断,应该是张唯不客气地坐下了,而这人还站在原地。
那是个少年声音,带着变声期的公鸭嗓,不算好听,但中气十足。
“回您的话,小的纪纲,今年十六了。”
十六
宋慎微微颔首,又问:
“你家籍贯是哪里的,以前做过护院或是别的差事没有?可有兄弟姐妹?”
明明都是些已经考虑过的问题,纪纲却不由得有点紧张。
他拱手道:
“小的是宿迁人,家中并无兄弟姐妹,是独子,此前并未做过什么差事,或者说做得少。此番小的本是想来应天府历练,原要投军的,父母知晓后不肯答应,怕出点什么事让家里绝后,死活要小的找个寻常的武夫差事。”
“从前读过一阵子书,认识字,不过没到能博功名的样子,只有这身力气还算不错。”
“所以后来小的便在应天府替酒楼看了一阵子门,觉得没意思,日日都是反复将那些闹事的、吃白食的食客给丢出去,也不安稳,容易被人寻仇,所以才打算找户人家做护院,如此还不必自己开销食宿,能多存些银钱回去娶媳妇。”
宋慎从他第一句话开始,眼皮子就有点发跳了。
宿迁人?
难不成此纪纲,果真是彼纪纲?
听着这经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是怎么撞上大运被朱棣看重的?
沉默片刻,宋慎才又对着张唯的方向说:
“从明兄,这小伙子工钱一月要多少?”
张唯咽下嘴里的点心渣,又喝了口茶顺下去,才说: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为兄替你出了就是,已经提前付了一年的了。”
眼见宋慎张口预备回绝,张唯没给他机会,干脆利落道:
“别搞那么客气,宋龙门是我老师,你是他孙子,他如今不在应天府,我合该多照看你几分。说难听些,你其余两个长辈也指望不上,你自己兜里那点还是省着花吧,老师对我的恩情不浅,我替你出这点银子也是报恩了,不算什么。”
“要是再跟我推来推去的,我等会儿回去就给老师写信告状,说你一天天不好好照顾自己身子,我想照顾你你也不让,到时候看他怎么写信说你!”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推,那就确实是自己不识趣了。
宋慎只能先答应下来,心里琢磨着,若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想到什么策略之类的,就交给张唯去献宝,也能让他得一份功劳升官发财。
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子,你欠我一分、我欠你三分,还来还去的,情分也就还出来了,确实也没必要跟张唯斤斤计较这些。
等等,升官发财
想着想着,宋慎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他对张唯道:
“从明兄,我这里有个法子,好坏参半。”
“好处是,若你将此计献给陛下,陛下一定会开怀重用你,今后你升官发财一定是有指望的,说不准还能平步青云。”
“但坏处是,此计会得罪很多很多人,要是一个没搞好,弄到一半你被人刺杀灭口,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若想听的话,我告诉你,若不愿冒险,那就还是连听都别听最好,也免得惹麻烦上身。”
张唯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
他先是瞥了瞥旁边的纪纲,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声,才重新看向宋慎:
“你这意思是愿意让纪纲待在你身边了?”
“既如此,那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出来我听听看,真能于国有益,为兄冒点风险又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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