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喘了口粗气,眼睛有些泛红,他又将周麟拎起来,朝他腹部打了过去,周麟不得已弯了腰,向北又用胳膊肘朝他后背拍去。
刚刚那些话,似乎让他很生气。
“咳咳。。。。。。”周麟被他打得喘不过气,却依旧笑着挑衅他。
周围的人都赶了过来,有劝架的,有抱怨的,有看热闹的,一时间腥味越来越重,鱼也洒得到处都是。有爱贪便宜的人,此时正拿着口袋将周麟摊上的鱼捡起来放在自家的鱼摊上,而周麟看到后也没有阻止,似乎此刻的他被人打了一顿才能解脱似的。
“向北。。。。。。”苏里觉得有些气短,“我不想在这儿了。”
向北住了手,他回头,看见苏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那么无助,放佛能随时被风吹走一样。
“好,我带你走。”向北看着满地的鱼皱了眉头。
“不能放生了。”苏里也看见了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她自嘲一笑,果然啊,不被上帝眷顾的人,连做好事都没资格。
“小朋友,这些鱼交给你了好吗?”
“好!”翔翔答应得很干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鱼市,只是苏里的身子有些僵硬,紧紧握着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
“你怕这个?”向北停下,而苏里在他身后也停下。
她低着头,眼神没有焦点,她怕的事情有很多,但此时,这的确是她最怕的事。
她怕看见向北眼中的那道光,她觉得自己就像摔入泥沼中的鱼,就算拼了命地想逃离,身上也还是不能纯净如初。
她的高中是一滩污水,她被溅得满身是泥,甚至很久之后,还有人记得她的泥泞不堪。
“苏里。”向北转身,双手捧着苏里的脸,“苏里。”
他一声声地唤她,那么温柔,让她不要怕。
像是忍了很久,苏里的眼中聚集了泪水,像止不住的雨点,一滴滴落下。划过向北的手指时,他用手摸了摸,是热的。
“苏里。”向北揉了揉她的头发,“人生就像大海,海水里泡大的人多少都有点腥味,我的腥味更重。”向北抬起他那长长的睫毛,眼中有一片黑色的旋涡,可是苏里的眼中聚满了泪水,她看不见,她看不见他的眼中到底藏了什么故事。
而此时的她已不想去探究,她说,顺其自然,她跟向北之间,她希望顺其自然。
苏里说,向北的存在,就像是她泥泞的生命中轧过一条车辙,在一个艳阳满天的日子里拿出来晾晒,待水分蒸发,待泥土干涸,那道车辙却越发的坚定,甚至连形状都不可更改。
回到民宿之后,两人把衣服换了,向北没带多余的衣服,此时只能裹着浴巾,将那满身鱼腥味的裤子洗干净挂在阳台晾晒。
“去‘J。Bring’的时候,你多大。”向北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烟雾向苏里的方向袭来,她垂眸,动了动嘴,“十八。”
“现在呢?”
“快十九。”
向北拿烟的手抖了抖,他没想到她这么小。
“那你现在应该好好念书。”他意有所指。
苏里走到他身旁,说话直截了当,“向北,我当年的房间号是‘1507’。”
如果是他,他会记得。
果然,话音一落,向北的眼神变了,在烟雾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甚至有些危险。烟灰已经很长了,他没有点,任由它自己燃烧。
一时间,苏里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自己心中的那口气快憋不住了。
“向北。”苏里将他的烟放在烟灰缸里灭了,她蹲在他面前,从下往上看他,“你不用提醒我好好念书。”
她想告诉他,如果是他,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可是她看着向北的眼神,那里逐渐变得空洞,她不知道当年他经历了什么,那晚又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向北,全将心事放在心底,不允许她看。
“苏里。”向北缓缓地抬起眼,“我以为那晚把你弄死了。”
向北心中一直有个坎,这么久,他怎么都跳不过去。那晚他喝得烂醉,不小心进了苏里的房间,醒来之后发现屋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昏迷不醒,而他也浑身是血。
他不记得喝醉了之后,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房间的景象让他将所有的过错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把一个姑娘弄死了,他有回去翻过录像,也有跟警察坦白,可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他以为她死了,可又没有什么方式让他能够偿还自己心中的罪孽,因为,他对她,一无所知。
可现在,他发现苏里就是当晚的那个人,心中有些释然的同时,却又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