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夜一过便将此事抛却了脑后,直至母亲发觉怀上了我,去承乾殿门口求见他。父皇子嗣少,所以他虽不喜我的母亲,却仍在母亲怀孕后封了她为美人,可在母亲生产前,他从未去看过她一眼。”
“母亲生下我后位置亦未得到晋升,后来又不知因何事触怒了父皇,被他禁足于寝宫,我母亲出身寒微,无家族撑腰,在宫中本就步履维艰,在那之后,更可谓是雪上加霜。那些宫人们惯来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缩减我们的衣食用度不说,还在冬日里克扣我们的炭火……母亲生下我后本就身体抱恙,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甘黎看着眼前的人用平静的声音叙述自己的伤痛,似乎那不是他的过往,而是旁人的故事。
她觉得心中微微松动,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他的神色分明是平淡的,可她又分明能够感觉到他此刻心里的难过。
“扬州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幼时她曾多次同我提起这里,说这儿风景养人,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同我说过,她还是宫女时,最大的念想便是年满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可以回到扬州,可最终还是在冷寂的深宫里郁郁而终。”
说到此时,傅子策的眸中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恨意。
世事无常,事与愿违,世间之事似乎总是如此。
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或许这样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甘黎缓缓叹了口气,轻声唤他:“殿下,都过去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必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而且,你母亲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她必然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是么?”傅子策听到此言,却恍惚了一瞬,低声道,“她真的会为现在的我感到欣慰吗?”
“当然了。”她连忙道,“京城中谁人不知二殿下贤德仁善,殿下是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傅子策面上的恍惚之色早已褪去,唇角掠过一缕浅浅的笑意。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你,不是让你来宽慰我的。”
甘黎微微怔住,却又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是啊,你说得对,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景色,“后来我便在扬州办了这处宅院,也算是为母亲留个念想吧。”
她的目光随着傅子策一同移向窗外。
深冬里,景色已然枯败,枯树随着阵阵寒风摇曳着枝丫,庭院里栽的几盆山茶花此时正含着花苞,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的身影凝然不动,宛如松竹般清冷。
甘黎却不知怎地,从他的背影里察觉出几分落寞与脆弱。
“殿下和我,原来是一样的人。”
不知不觉中,她竟将心中想法喃喃而出。
一样的为自己的伤痛缀上了一层坚韧的、不懈的外壳,内里却依旧不堪一击。
“嗯?”
听到她的声音,傅子策回头望向她,面上有一瞬的失神,似是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