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城中客栈等了一天,舒云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别说丝瓶担心,就是一向淡定的盛辞都坐不住了。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城进山来找人。
此时血蚕搀扶着盛辞,丝瓶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四外想起了昆虫的鸣叫声,偶尔三人走过会有飞鸟惊起,吓得丝瓶一蹦一蹦的。
血蚕原本胆子就大,练了月华诀之后胆子更是大到没边,要不是此刻她们急着寻人,她一定要嘲笑丝瓶几句。
黑暗中远处的一盏孤灯就显得格外惹眼。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去,发现果然是舒云慈在打坐。
丝瓶刚要上前,被盛辞伸手拦住。“别打扰公主,她看起来并不轻松。”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三人都注意到舒云慈的额头上全都是汗,对于三人的到来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丝瓶抬头看看四外,一个人都没有,她想想都后怕,要不是追过来看看,这时候万一出来个野兽什么的,咬伤了公主可怎么好?
血蚕扶着盛辞坐在一旁的另一块大石上。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路,盛辞已经气喘吁吁,她平稳了一下呼吸,也在观察四外的一切,看了一会儿,她还是搞不清楚舒云慈为什么要在这里静坐,这和江封悯会有什么关系。
血蚕的月华诀虽然没有练成,但是已经可以算是个高手了。尤其是月华诀如水一般绵密,让她更能体会到舒云慈周身内力的高速流转。
第43章明知不可为
盛辞见血蚕皱眉不语,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血蚕凑到盛辞耳边低声道:“公主正在催动全身的内力运转,这样下去,我恐怕她如今的身子受不住。”
“为什么要这样?”盛辞于武学一道完全空白。
“大概……”血蚕也有些拿不准,“大概是为了让山中的靖武郡主觉察到公主内力的存在。”
盛辞转头看向前方的大山,就算江封悯还活着,山里山外,真的能够感受到吗?她扭头望向舒云慈,舒云慈的眉头微微蹙着,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真的会有用吗?”盛辞不知道,她了解的舒云慈是个能谋善断的人。就算是对自己有用的实力,真正救不了的时候,也会尽早作出选择。两人相识多年,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钟昭媛的那次中毒。所有人包括血蚕在内都断定钟昭媛已经救不了了,舒云慈却仍然不愿意放弃,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为钟昭媛争取足够的时间。这让一直觉得舒云慈有些寡情的她刮目相看。而这一次,舒云慈竟然为了一个江封悯做出对自己有害无利的事情。
盛辞相信,以舒云慈的冷静和清醒,一定知道此时她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样的内力运转,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舍不得十年心血付出?
思及此,盛辞望向舒云慈的目光逐渐温柔,原来动情的不只是那个话痨郡主。
舒云慈能够感受到盛辞三人的存在,但是她实在无暇他顾。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能够全力运转自身内力都是勉强,她已经感觉到心脏的极度收缩,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她想告诉山中的江封悯:我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山腹之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江封悯冲关再次失败。她有些颓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也许自己会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想到家中的父母,想到出嫁的姐姐,她嘴角沁出苦笑。看不到了,终究都看不到了。
她的手在地上划动,有尖锐的小石子扎痛了她的指尖。空气开始变得混沌,大概是山塌了,将原本的换气口堵住,这意味着她很快就会被憋死。
真的没办法了,总说她是什么练武奇才,哪个练武奇才会死得像她这么惨?可见说这话的人多么不靠谱。可是……她的手抬起来,仿佛虚空中有一个人,她只是想摸摸那个人的脸。
“我真的没办法出去见你了。你说过会把我挫骨扬灰,可惜你可能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她笑出声,“我能想到你会有多么生气。对不起,云慈,我要失约了。”
江封悯并不感到害怕,大概她对自己的生命从来都没有给予过什么厚望。一个已经设立了终点的生命,如今也不过是早了两年结束,有什么区别吗?
“只是有一点不甘心。”她嘟囔着,“你终于长大了,我明明等了好久的。”她的手颓然落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下她摸到了一个小瓷瓶,突然想起还有这个东西。她摸出小瓷瓶,里面是舒云慈给的竹葵天心藤的药丸。要试吗?舒云慈苦笑,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