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它一拍脑门,道:“老子可也糊涂了现成的救星,为什么不用?虽说天地会与老子生了极大的嫌隙,不过火烧眉毛且顾眼前,不得已,只得拉了他们来抵挡一阵子啦。说,天地会一个个地都是英雄好汉,定是不会与雯儿妹子为难的。不似丐帮的臭叫花子,一个个的贪财好色,雯儿妹子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哪里会有好?”拿定了主意,便轻声道:“玄贞道长,我是韦小宝啊。”玄贞道长也轻声道:“韦香主,真的是你么?”韦小宝赶紧道:“是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韦小宝。”玄贞道长道:“香主,哪里寻你不到,你在里面做什么啊?……不用了?那也不必客气。咱们自家人,好说,好说。”玄贞道长后面大声说的几句话,却是对丐帮的那个魏至心说的。韦小宝道:“唉,一言难尽!我自从在扬州着了鞑,鞑子皇帝的道儿,与你们分手之后,皇上又命我设法儿将咱们天地会尽数剿灭了。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魏至心隐约听得有声音传来,道:“玄贞道长,你与谁说话啊?”玄贞道长道:“我们在说丐帮英雄了得,在江湖上有大大的名头呢。哦,我忘了给诸位引见引见了。魏分舵主,这位是敝会钱老中钱兄弟,这位是徐天川徐兄弟,这位是高彦超高兄弟,还有李力世、樊纲两位,你们几位多亲近亲近。”韦小宝大喜,暗道:“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青木堂的弟兄差不多到齐了,玄贞道长这等报名,无非是让我放心的意思。哼哼,老子兵强马又壮,难道怕几个臭叫花子不成?”天地会名满天下,深得武林各派的敬仰,魏至心也不敢怠慢,道:“魏某见过钱老爷子,徐老爷子,高老爷子。。。。。。”他们一个个地寒喧,玄贞道长低声道:“香主,你说罢。”韦小宝道:“咱们天地会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我怎能帮着清廷去害自己的兄弟?那不太也没有人味了么?再说,满清鞑子占我大明花花江山,咱们恨他还来不及,怎能为虎作…作那个长啊短的?我师父陈总舵主生前常常教导我,说是满清鞑子靠不住,又是非我甚么类、其必什么的。”玄贞道长叹了口气,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香主,你要是早日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脚踩两只船,天地会哪能到今日的地步?”韦小宝道:“过去的话,也不用再提啦。我决心洗心革面,从而洗心,咱们再从头来吧。可我那时辰贪玩,没有好生跟总舵主学武功,致使今日想做一番大事业,也是力不从心。"玄贞道长知道此人极无长性,便道:“武功什么的,倒是并非头等重要的大事,香主只要继续做我们弟兄的头儿,领着兄弟们干,天地会就复兴有望了。”韦小宝道:“不,武功强不强,实在是大有干系。武功低了,就处处受人欺负,若是有人受了伤,更是………”说着,韦小宝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了,泪水也流了下来。哭是韦小宝的拿手好戏,上眼皮和下眼皮一挤,便泪水直流。然而这一回,却是真心实意地哭了,哭得痛心疾首。玄贞道长深受感动,道:“香主不必难过,想学武功,好说得紧,不过,香主怎么与丐帮结下梁子啦?”韦小宝道:“我偷偷跑出了京城,七个老婆也叫鞑,鞑子皇帝扣住了做当头,这才出来找天地会的兄弟们帮忙,遇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我便求了她老人家做我的师父,教我武功。我们练功正练到了紧急关头,一群臭叫花子寻上门来,偏说我师父是丐帮的什么叛徒不可,要提了我们去扒皮剜心,我们便躲藏在这山洞里。”玄贞道长疾恶如仇,性子火爆,立时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混帐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欺负到了咱们天地会的头上,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魏至心惊奇道:“道长,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找天地会的麻烦?”玄贞道长圆睁怪眼,道:“说别人,对得起你们丐帮么?”魏至心一怔,缓缓道:“玄贞道长,丐帮并没有得罪贵会啊?再者说了,就是丐帮有人得罪了。也不能将整个丐帮都牵扯上啊?”玄贞道长道:“我便牵扯上了,你又如何?姓魏的,你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魏至心道:“在下奉师叔之命,捉拿本帮的一个叛徒。”玄贞道长冷笑道:“却又胡来!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叛徒,那是天地会的什么人么?”魏至心愕然道:“她与贵会好像没听说有甚么瓜葛啊?”玄贞道长道:“好像?告诉你吧,她是我们韦香主的师尊!”魏至心道:“韦香主?是韦小宝么?”玄贞道长将眼一瞪,道:“住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直呼韦香主的名号!告诉你,除了已故陈总舵主,还没有人敢直呼韦香主的大名。”魏至心道:“这小子忒也古怪,不是说他是朝廷的大官么?怎么成了天地会的什么香主了?还有,他什么时候又拜了小妖女做师父了?”心中虽存疑团,但迫于天地会在江湖上的威势,只得忍气吞声陪笑道:“韦,韦爷是天地会的香主,在下委实不知道,不知者不怪,请道长看在江湖同道的份儿上,宽怨在下。”玄贞道长两眼望天,道:“宽怨倒是不必了,你请便罢。"魏至心暗暗生气:“我不过是看在你有了几根胡子的份上,敬你几分罢了,难道丐帮真的怕了你天地会不成?”想想大事在身,不必多生枝节,道:“韦爷虽说与敝帮有些过节,看在武林一脉的份儿上,在下大胆做主,就此揭过。不过,小妖女欺师灭祖,却是饶她不得的!”玄贞道长发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老子叫你走开,你没听见么?难道老子的话是放屁不成?”魏至心实在忍无可忍,道:“玄贞道长,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本帮清理门户,难道也要得到贵会的准许么?”玄贞道长道:“天地会自然犯不着去管别门别派的狗屁闲事,老子却是闲来无事,偏要管它一管,你便如何?”魏至心被噎得喘不过气来,半响,沉声道:“敝帮对贵会素来敬佩之至,在下对玄贞道长的武功人品,也是索来仰慕的。道长,有话好说,何必伤了好兄弟、好朋友的和气?”玄贞道长道:“这江湖也越来越不成话了,甚么东西,都敢与老子称兄道弟起来,真正气死老子了!"魏至心暗蓄内力,道:“久闻玄贞道长武功高强,一套清风明月剑,使得出神人化,江湖罕遇敌手。在下斗胆,向道长讨教几招?”玄贞道长虽然口出狂言,无非是让对方知难而退的意思,听了魏至心的话,不由得暗生警戒:“姓魏的既是知道我的武功来历,想必武功也有独到之处,倒是不可轻敌了。”嘴上却大大咧咧,道:“你想讨教我的高招么?老子就勉为其难,不吝赐教了。”韦小宝在洞子里听得二人对答,不由得哑然失笑:“老子做了青木堂的香主,将满堂兄弟都带得油腔滑调了。”魏至心也不答话,慢慢地自布袋之中,取出了独门兵刃。这兵刃的确奇特:精钢打就,形状如同一只鸟脚,头有四刃,刃锋极利,四刃曲贯铁索,用桐油泡制过的牛皮筋紧缚铁索的端环。玄贞道长赞道:“好兵刃!江湖上如今罕有人使用飞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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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至心也是心中一-懔,道:“道长果然武学渊博,一句话便道出我这不成器的兵刃来历了。不过,在下的兵刃虽然奇特,武功却是不值一提,还请道长手下留情。”玄贞道长拔剑在手,道:“不必客气,请进招吧。”语气中,竟也客气了许多。魏至心将“飞钩”一摆,使了一招“尊老敬幼”,“飞钩”抖出一圈光环,平平地落在玄贞道长面前,击在石头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声。这一招是“三钩”、“四掬”、"五带”、“六搂”、"七取”--“飞钩二十五招”的第一招,是虚招,是礼敬对方的意思。玄贞道长将剑尖斜斜一指,还了礼数。魏至心自认晚辈,道声:“得罪了。”“飞钩”一晃,犹如灵蛇,钩头四刃便如箕张的手指,凶狠至极地抓向玄贞道长的胸前穴道。玄贞道长道:“来得好!”剑尖也是一晃,挽了一朵剑花,将面前“飞钩”搅落。剑、钩相交,冒出了一阵火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招之下,玄贞道长手腕微微一麻,魏至心却是身形一晃,显见玄贞道长的内力稍稍占先。魏至心的“飞钩”一缩即回,变“钩”为“掬”,“飞钩”自下而上,镣向玄贞道长的下阴。这一招极为阴毒,却有着一个漂亮的名头:“飞凤朝阳”。玄贞道长身形动处,已避开了”飞钩”一击,就这样,仅取守势。任凭魏至心将“飞钩二十五招”使完,玄贞道长心中有数了:“这汉子靠的是奇门兵刃,武功、内力,却是平平。”若是以少打多,“飞钩”将大占便宜:单单“六搂”、“七取”,于密集的人群中,一招可取二人以上。可一对一地比拼,又是玄贞道长这样的对手,却是丝毫捞不到好处了。魏至心有些情急,一掐“飞龙在天”,自上而下地“搂”向玄贞道长头顶的“百会穴”。玄贞道长“哼”了一声,长剑朝上一挡,荡开了“飞钩”。紧接着,剑走轻灵,一招接着一招,将一套“清风明月剑”,行云流水般地递向魏至心。魏至心顿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一步一步退了回去,额头冒汗。直至这时,他才知道,江湖成名人物的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不可小觑。韦小宝虽看不见,但听得到是玄贞道长大占上风,不由得喊叫了起来:“杀了他,不要放他走了!”话音末落,忽地一声响亮。洞口石块不翼而飞。“飞钩”探进洞来,直取雯儿。韦小宝大急,飞身来挡,“飞钩”击在他的胸口。韦小宝“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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