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泥像模糊的五官扭曲咆哮的时候,洛归远还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楚依斐以为会是个难缠的角色,没想到就这么一会都受不住就现了原型。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对咋咋呼呼往他身后躲得洛归远感到不丢脸。
顾北堂面无表情地一把抓起洛归远的后领把他拎了过来。
“怎么是这样的东西。”楚依斐皱了皱眉,还不忘对着泥像呲了个牙,泥像就困在顾北堂的结界里吚吚呜呜起来。
楚依斐只是下意识地动作,在无极魔物之间最原始的震慑方式就是类似兽类之间的咆哮呲牙,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人间了。
楚依斐有点心虚地瞄了顾北堂一眼,他的师兄果然在盯着他看,目光一接触上,楚依斐就被他不轻不重的弹了下额头:“闹腾。”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洛归远拿剑碰了碰结界,泥像欺软怕硬地冲着洛归远嘶叫,洛归远便学着楚依斐的样子龇牙咧嘴,却被泥像越发狰狞的嘶叫硬生生住了嘴。
“这是我妹妹。”那个女人开口了:“仙君,她原是个好孩子,她也知这是条错路。”
“你妹妹?”洛归远迷糊了,合着是两姐妹自相残杀吗?
但是看着眼前少女温顺纯良的样子,实在无法把她想象成穷凶极恶之徒。
楚依斐戒备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柔软地抬起自己的脸,有点无措地看着他们三人:“仙君,奴家叫赵招娣。”
她实际上不爱自己的名字,这个小镇上和她重名的人很多,东市有个王招娣,西市就一定有个李招娣。太过普遍,所以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当是寻常。
这样的寻常就像是溺死她的水,一点一点抽离她的空气。
人怎么可能只需要活着呢。
她家是最寻常的制灯家,爹爹去作坊工作,娘亲在家一日一日烧饭,刺绣,但是娘亲偶尔的几句“若你是男儿就好了”就像是一个绳索套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七岁那年大雪纷飞夜,她第一次站在摇篮前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哭得起劲,被子都没人给她盖好。
她细细为妹妹拽好被子,看着她小小地打着哭嗝。
当爹爹给妹妹取名叫赵来娣,她就知道这个绳索也套在了妹妹的脖子上。
她夜里抱着妹妹,就像两只小兽在互相取暖。
娘亲之后却怎么也生不出孩子了,父亲就只会对着两姐妹干瞪眼,她们两个生下来不是家里的宝贝,是断了他传宗接代的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