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晚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搞艺术的不搞艺术的都在酒吧里谈艺术,白天却是一片幽静,道路两旁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山荫路由此得名。
只是,这条有着千年历史的道路虽然几经拓宽修缮,却还是远远赶不上这个城市富裕的脚步,如今看来还是显得狭窄,停车位更是紧张。邓缘缘把怀月在门口放下后,嘟嘟囔囔地找地方停车去了。
怀月走进素画廊,百无聊赖地在前厅一边慢慢逛一边等着去停车的邓缘缘。想起豆豆昨天临下车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的倔强样儿,心里一阵酸痛。
无论她怎样设法补偿,离婚还是给孩子带来了伤害。所谓&ldo;离婚以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rdo;这样的话,也就是在他3、4岁的时候还能骗骗他,随着他的长大,总会在他的心里投下阴影。现在她只期盼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也许,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孩子视野也会变得开阔。也许,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更也许,鲁家在又有了一个孩子之后,愿意把豆豆交给她抚养。
不知鲁风的新夫人给他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她想,鲁风心里重男轻女得厉害,如果也生了个儿子,估计事情还有可能商量,否则就难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该侧面打听一下才是。
离婚一年多了,似乎鲁家人都刻意地对她隐瞒了所有有关新妇的事情,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的情绪影响到豆豆?其中的缘由她懒得去猜测。要是自己真的想知道,还会打听不到吗?只是自己不忍不想知道才这样的吧?要不然,以邓缘缘的跑新闻的水平,什么八卦会挖不出来。
怀月慢慢地朝里走去,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幅题为《树》的油画。空旷的原野,低垂的云霭下,一棵枯树仿佛在那里站了千万年,云层后透出金色的光芒,如此灿烂的颜色,却反而显得它更加孤独。商怀月觉得奇怪极了,明明是温暖的色调,为何让人觉得寒冷?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
&ldo;看油画,不能站得太近。&rdo;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
声音很熟悉,怀月退后一步转过身,姬君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ldo;姬先生,你也来看画?&rdo;怀月有些意外。
&ldo;喜欢这幅画吗?&rdo;姬君陶看着那幅《树》,那是他好几年前的作品,是他极少数的自己比较满意的油画作品之一,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冶找出来挂在了这里。
&ldo;我对绘画一窍不通。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的。&rdo;怀月不好意思道,&ldo;觉得有点儿眼熟,这种风景我在国外看到过。&rdo;
&ldo;在澳洲?&rdo;
&ldo;嗯。&rdo;怀月点点头,&ldo;澳洲大陆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致,一棵树光秃秃地立在天地之间,没有叶子,只有疯长的树丫,无限妖娆,无限奔放,直指天空,有时候你会觉得它简直是在怒发冲冠。虽然是一棵枯树,你还是会感受到它旺盛不屈的生命力。而不是像这幅画。&rdo;她的目光停驻在那棵暗色的树上,脸上现出迷茫。
姬君陶不知不觉中走近她,凝视她柔美的面容,&ldo;这幅画给你的感觉不一样吗?&rdo;
&ldo;这棵树怎么会这么孤独?霞光中还那样萧瑟,我都感觉得到它冷得颤栗。似乎这天地不是它自由生长的家园而是禁锢它的牢笼,它无处可逃,无处可依。&rdo;
中午时分,画廊里的人渐渐走空,四周一片安静,怀月下意识地把声音又调低了一点。
姬君陶想听得更清楚些,便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ldo;你觉得它很孤独?&rdo;
怀月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她吃了一惊,暗暗责怪自己又犯了&ldo;掉书袋&rdo;的职业病,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触动了眼前这个极度敏感的男人的神经。
她红了脸局促道:&ldo;我没有什么绘画知识,姬先生当我胡说八道好了。这画当然是挺好的。&rdo;可能只是看风景的人心境不同,所以印入眼中的风景便也不同了。澳洲之行,是她和鲁风的蜜月之行,那时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姬君陶按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ldo;并不是要有绘画知识的人才看得懂画。你其实很懂画,说得这样准确,画画的人会知足的。&rdo;
怀月不置可否,画画的人?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