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开发公司开始筹建了,美国、英国、德国、法国,俄罗斯五国均有风险投资公司前来洽谈协商,经过层层筛选,确定俄罗斯、美国,德国三家具有国资背景的‘风投’公司入股成为股东。这是赵军的主意,跨国公司有中美俄德经济实体参加,互相有监督,也有合作,其中之深意当然是在维护国家利益的同时,也对三个小股东起到保护作用。
研究所完成了历史使命,办理了注销手续;贾玉红担任新能源开发公司人事处处长;赵军夫人任财务处长;原氧气厂厂长的老婆当仓库主任。贾玉红的工作量增大了,不像在研究所那样清闲。劳动与薪酬是成正比的,她此时正需要用钱,所以她工作不辞辛苦,勇于挑担。
为了了却当母亲的心愿,贾玉红和家人没有少操心。别的女人决不会无偿给她提供卵子的,对方有时会狮子大开口,贾玉红心想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价高就价高,非得选个十分满意的才行。因为工作丢不开手,她写信把详情告诉母亲和外婆,请她们帮助自己完成前期准备,等胚胎培育成功,最后移植母体时,她再请假做手术,这样事业、生育两不误。正好母亲临近退休,已经免了实职,挂个虚名,上班可以松散自由,所以心甘情愿应承下来。
贾政军也免了实职,安排在政协挂个虚职,十天半月不上班也无人过问,但他是正统思维习惯了的人,听了岳母和妻子的打算很反对,他说:
“生儿育女,那是自然现象,能生则生,不能生拉倒,搞什么试管胚胎简直是胡闹,一个女人出卖卵子少则十万、八万,多则三十万、五十万。真是异想天开;你们母女既是高知、又是高干,也跟着瞎嚷嚷、瞎起哄,就不怕别人议论和笑话吗?”
“贾政军,你站着说话腰不痛,”岳母气不打一处来,她正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听女婿如此放肆,她也气愤地说:“你们贾家基因好,生儿生女都平安,何至于我们岳父母千里迢迢到美国,何至于风尘仆仆到特区,四处求医问药给外孙女治病?多少个不眠之夜啦,你没有亲眼看见玉红儿一刀又一刀割下黑痣来,又一片一片从屁股上切皮去植皮。了不起你就算出几个臭钱而已,玉红儿受那么多痛苦,根源在哪里?如果她像平常人家女儿一样生下来健康无恙,那么她早结婚生子,儿女如今也快上高中了,何必让我们当外婆,当妈的卵子长,卵子短的讨论?你不关心女儿,就早点滚开,少唠叨少惹人生气好不好?”
贾政军历来惧怕岳父母,因为他当初和他们的女儿谈恋爱时,他们就坚决不赞成。后来虽然结了婚,他们依然不认这女婿,直到那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后,岳父母才敞开胸怀接纳他。岳母的气话虽然很伤人,但细想也在理;他悄悄躲开去,该下棋就下棋,该钓鱼就钓鱼。
外婆和母亲费了很多心思,托人找到一家中介所,先看相片,再看本人;原来都是些小女生,一个个老练地坐在那里任人观察,任人挑选,就像商品一样陈列在货柜里,而且明码标价,毫不含糊。外婆的心在流血,她们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卖卵子吗?这些漂亮的稚嫩的身体里那份纯真丢失了,灵魂深处贞洁的爱的光辉荡然无存,满脑子里想的是钱。天哪!钱让人失去尊严,失去灵魂,真是太可怕,太可怜、太可悲了。
玉红的母亲何常不这样感受,但为了她那更加可怜的女儿心存一线希望,她只好硬着头皮参与这场交易。外婆选中一位身姿妩媚,容貌美丽,而体质较丰满的女孩,她编号十七。母亲也觉得入眼,于是和中介代理人谈判;对方喊价四十万,外婆冷笑一声,准备拎包走人,对方嬉皮笑脸说:
“老夫人请留步,有话慢慢说,生意是谈出来的,不谈怎么讲得拢呢?”他拿出几份合同在手中摇晃:“这是这两天签的单,最多的六十万,最少的三十八万”他翻开合同用手指指着有数额的条款,让外婆看,证明其行情。外婆七十多岁,见多识广,中介代理人玩的假戏她见得多,哪会轻易上当;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对方一头雾水,摸不清顾客水有多深,于是他转攻为守说:
“老人家肯定是为孙辈打前站,您先谈谈您的意见,我们再商议。”
“首先声明,我们是真心交易,”外婆稳住对方:“但是生意不能一厢情愿,大家真心实意,很快谈拢来,免得多费口舌。我们是女人,一辈子只生一两个孩子,其余都白白浪费了,这是天意,也是时运,如果赶上今天这种世道,凭我们的条件和素质,不工作,干这行不就成了千万富婆吗?凭啥辛辛苦苦当什么专家和学者呢?
当然时代不同了,人要与时俱进,紧跟潮流。我孙女婿风流倜傥找个小三什么的不在话下。不过他虽年轻,但品性端庄,夫妻恩爱,美中不足,这才想通过如今科技手段弥补一下。价格适当,就成全双方,各取所需,则各得其所。若漫天要价,我们只好作罢,反正这一行也不只一家。若是真心,讲实价,生意保证立即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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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果然厉害,她话中有话,对方场面上的老手,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他借故到卫生间,其实是与当事人协商。回来以后他正襟危坐,沉默片刻,然后正言厉色地说:
“老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绕弯子,虽然当事人不肯退让,但我再三做工作,说服了她,最后答应二十万元。已经是半价了,您们同意就成交,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
“话多如水,我们最多出十万。”
“天,哪有这个价啊!我做这行多年,从来未听说这么低的价,再加点,再商量。”
外婆转身对母亲说:“算了吧,回去劝劝玉红,叫她想开点,如今发达国家青年人都在闹丁克,不要孩子轻松多了,替别的女子怀孕,养育孩子,还要倒贴钱,真是荒唐世道。走!”
她们拎着提包不辞而别,刚走到门边,背后大喊一声:
“慢!二位夫人请留步。”代理人满脸堆笑迈步迎过来,招呼外婆和母亲坐下。价格定为十万,这是十七号女生的报酬,余下中介服务费、检查费、手术费等另加三万五左右均为买方支付;胚胎培育成活为准,植入买方子宫后,发生意外卖方不负责任。合同签订后,买方预付一万元定金。
贾玉红知道消息后,一半高兴一半忧愁。买卵生育的事,她和丁一平之间时有龃龉,丁一平说:
“婚姻稳固不靠孩子决定,很多家庭有几个孩子,夫妻感情破裂一样要离婚,相反很多铁杆丁克夫妻恩爱和睦,一样美满幸福。”
“说闲话谁不会说?”贾玉红振振有词:“你和李秀珍为啥又要生孩子呢?还不是为了联系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又瞎扯啥?”丁一平深知贾玉红表面宽容,心里忌妒,他辩解说:“是她需要一个孩子,又不是我想要孩子。你怎么出尔反尔呢?要谈传宗接代,话就扯远了,我献精的结果,究竟我有多少孩子我根本搞不清,只是为优生法尽点义务,为社会进步作些贡献而已;要谈家业,我们丁家祖祖辈辈靠双手劳动为生,没有一分田土、没有钱财资产可继承,传宗接代也是世代劳碌之命,我从内心希望这种境遇到我这辈子就结束。那些有我基因的孩子其实与我丁家无关。他们长大了是当官还是搬砖都与我何干?”
“你看看,一提李秀珍你就跟我急,”贾玉红第一次觉得他们夫妻认识有分歧,她要说的心里话其实是:李秀珍有了丈夫的爱情,又有共同的孩子,比她占优势;她有一个婚姻的外壳,又只有丁一平的同情和守信,在份量上略欠一筹,比较下来,她如果怀了丁一平的孩子,哪怕只是代孕,她也是养生之母,恩大于天。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和李秀珍分庭对抗了。但她不能泄露心机,她要缓和局面,得绕着弯儿讲:“我的意思是女人都有做母亲的愿望和权利,别人有,我当然应该有,你可以义务为他人献精,为老婆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了。其他事不用你操心,经济你也不要管,一切由我外婆、我妈和我三个女人唱台戏,你只管专心忙你的工作和事业。行吗?丁一平,我们和解吧,请你体谅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外公、外婆,老爸、老妈知道了丁一平不赞成兴师动众,暗地违规花钱买卵子搞生育;前期工作已完成,他们怕丁一平横插一杠子把事搞砸了,所以联合起来电话上做他的思想工作。丁一平招架不住,对岳父说:
“老爸,你大小也是个高级干部,咱不能让人家说三道四。再说我不是不同意玉红生一个小孩,有小孩家里也多些乐趣。我只是不喜欢找哪些不三不四的人搞交易,出卖卵子就等于出卖肉体,也是出卖灵魂,我感到耻辱,我的孩子的生命居然在这种人的基因里成长,简直让我无法想象和接受。不过全家人都赞成,我一人反对显得我不尽情理,好吧,就依大家的意见吧!”
老妈和外婆看见老爸轻轻吹口气,忙问:行不行?老爸说:
“行,答应了,剩下的事你们三个女人去操心。”
“你想当甩手派?”外婆问。
“我出钱,您们出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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